这日午时,人们都涌向边上的酒楼食肆,宁亦双见着没几个人来,也就让沈木根守摊,自己则去了街上乱逛。
走在原本热闹的街市,原本忙碌的商贩,也空下来,和隔壁摊子的人闲扯。走了一会,宁亦双来到一处包子摊前,只见那蒸包子的小哥,忙得都抽不开手,收银子,装包子,大冷天的,也忙到额头冒汗。
宁亦双站在包子摊前望着,直到饭点过后,人们散去,才收回心神。心里默想着,不到一个时辰,刚才那小哥就卖出了一百多个包子,按着平均一个包子八分钱计算,他一日忙下来也有几百文钱。
再反观自己,一分钱一张的剪纸,就算剪到手断,一日下来也赚不到几百文。看来她要改变方向才行,这干厨师的,还是该干回本行。
这样想着,宁亦双豁然开朗,一抬头,忽见天空乌云密布,忙往回赶。宁亦双刚跑出几步,就沥沥的下起了雨,想到摊子上摆的剪纸,宁亦双跑得飞快。
待回到摊子摊子前的时候,宁亦双看着眼前的一幕,是又想气,又好笑。只见沈木根整个人趴在木板上,身上的袄子解开,盖在两侧。
“下雨了,你怎么也不知道躲?”
沈木根抬起头,身子继续趴着不动:“雨下得太急了,剪纸来不及收。”
宁亦双叹气,上前去拉沈木根:“剪纸能值几个钱,你要淋出病来可遭罪了。”
沈木根起身前,还是紧紧的把剪纸抱住,正以为自己把剪纸护住了,低头一看,板子上全是红色,面上满是懊恼。
宁亦双把沈木根怀里湿了的剪纸拿过,扔掉:“湿了就湿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我们回去吧。”
沈木根闷声,搬起板子便走,宁亦双想帮忙,他快步走在了前头。
宁亦双望着沈木根的背影摇头,这小子性子不错,就是什么都闷在心里,以后要遇到什么事,她想关心,也帮不上,真是愁人。
夜里宁亦双又剪了一些剪纸,三更天才睡,刚躺在床上,就听到隔壁传来几声吱吱的床板翻动的声音。
用手敲敲墙壁,隔壁就没声了。
第二日,简单的用过早膳,宁亦双和沈木根又出摊了,沈木根扛着板子走得飞快,宁亦双在后头喊道:“你走那么快作甚?”
沈木根不应,速度倒是半分不减,宁亦双无奈,只得小跑着跟上。
到了摆摊的地方,沈木根把板子放在地上,宁亦双拿着剪纸低头在上头摆着:“木根待会你看着摊子,我去弄些东西。”
半天没有回应,宁亦双抬头,发现边上早没有了沈木根的影子,愤愤道:“臭小子走了也不知道哼声。”
一连数日,沈木根都是早上帮宁亦双扛板子,然后就不见影了,晚上又来把板子扛回去。宁亦双这几日忙着她的赚钱大计,也顾不上管沈木根。
这日宁亦双又来到了城东的铁铺,店里的伙计看到他,忙停下手上的活计,一副熟络的表情迎上来:“宁姑娘,您来了。”
宁亦双点头应着:“怎么样,今日可还有不懂的?”
伙计摇头,指着边上一个长形的台子:“昨夜俺们又按姑娘您说的做了一些改良,如今轻便了不少,你试试看。”
宁亦双走到铁皮台旁,伸手掂了一角,试了一下重量:“不错,着实轻便了不少,大概还要多久才好?”
伙计想了一下:“如果姑娘着急,俺晚上可以把轮子弄好,明日姑娘便可以来取。”
宁亦双绕着铁皮台转了一圈,这台子是她按现代路边摊那些推车改造的,可以直接烧炭,凹陷处,分成了四个格子,可以烫不同口味的食物。
虽然做工粗糙了些,可是功能还不赖,宁亦双很满意,点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出了铁铺,天色尚早,想到五六日不见沈木根了,宁亦双也想看看他这小子,最近在忙些什么?
在街上兜兜转转一圈,也没遇到沈木根,宁亦双有些百无聊赖,也绕进了边上的菜市。这些日子她思来想去,这冬日还是弄些热乎的东西,比较好卖,所以不惜花大价钱,弄了一辆可以移动的铁皮推车。
菜市的瓜果蔬菜品种繁多,宁亦双一通问下来,心中也有谱了,买了一棵蔫吧的大白菜回去。
酉时中,宁亦双的白菜汤煮好,沈木根也扛着板回来了。
宁亦双一边给他和沈婆盛汤,一边说道:“你都去干什么了,怎么每天都是这么晚回来?”
沈木根一言不发,端起碗就咕噜的把汤喝了个干净,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从兜里掏出一把银子给宁亦双:“这是俺这些日子做工赚的。”
宁亦双也不接,愣愣的望着沈木根手上的铜板:“做工,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工?”
“俺过了年就十五了。”沈木根抗议。
宁亦双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还没过年吗,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沈木根把铜板放到宁亦双面前,抓起一只杂面馒头闷头吃着。
知道沈木根的性子,他不想说,她也问不出个结果来,原本打算让他明日陪自己去取推车,听沈木根这样说,宁亦双又有了打算。
低头望着桌上的几十个铜板,疑惑,工作真的有那么好找吗?
第二日,沈木根同往日一般,把宁亦双送到摆摊的地方,就走开了,宁亦双和边上一起摆摊的大婶打了声招呼,也在沈木根身后偷偷的跟着。
沈木根走得极快,迅速的穿过两个街口,宁亦双差点都跟丢了,不敢大意,小跑着追上去。又走了小半刻,只见沈木根进了一个叫永顺货行的地方,一个穿着打着补丁衣裳的中年男子,看到沈木根不知道说着什么,看着两人的样子很熟络,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宁亦双抬腿正要走过去看个清楚,忽然从边上驶出一辆马车,马车通体黑色,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也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宁亦双望着马车驶远,有些恍惚,好一会才收回心神,再向货行看去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沈木根的身影。
宁亦双走过去,在货行门口望了一会,心里惦记着推车,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