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灼烤着大地,一阵风吹过,带着闷热的暑气,吹抚着河心沙滩一个简陋的棚子。
棚子只有半人高,是宁亦双花了两日时间搭成的,用四根棍子做支撑,棚顶是夜里进村偷来的竹篾编织成的,上头铺着草料。
昨夜不知谁一直往河里扔石头,宁奕双是一夜没敢合眼,拿着棍子一直坐在那守着,近天光了才回去睡觉。
宁亦双被热醒了,抬手拿开挡在边上的艾草,望了一眼对岸,毫无意外,河滩上又有几根干柴摆在那。
自从那日,她让那个男孩给几根柴火之后,宁亦双每日都会看到同样的位置放着几根干柴,虽然没再见那个男孩,但宁亦双知道一定是他所为。
来这边几日,宁亦双是尝尽了人情冷暖,贫穷让这些人们,自私,冷漠。开始她还想着能进村,讨些吃的,找处住处,可是那些人见她,不是躲,就是骂,她只得又回到了河心,搭起了这小窝棚。
也称不上失望,帮她,的确不是他们的义务,宁亦双也欣然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也正是在这样的反差下,每日看到这几根干柴,宁亦双感觉特别窝心。
涉水过去把干柴拿过来,宁亦双生火烤了两只河蚌,河蚌烤着吃,肉特别老,如果换之前,宁亦双是绝对不会吃这类她认为糟糕的吃食的。
可是两日下来,没盐没油没主食,她早已经没有了挑剔,如今她吃东西,只有一个目的,不会饿死,至于享受,有时候她恍惚间会感觉那遥远得像上辈子了。
填饱肚子,望着那烧了一半的柴火,宁亦双心里打定了主意,她不能一直这样默默的受着别人的恩惠,既来则安,她也该自立自强了。
后山上,宁亦双打着赤脚在山上走着,行动极为缓慢,双手拿着根棍子,拨动着地上的枝叶,尽量避开荆棘。
后山上或许是因为人们经常上来砍柴的缘故,宁奕双走了半个时辰,却是一无所获,寻思着往深处走,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菌菇和野味。
宁亦双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密林,还真同她想得一般,地上还真的有不少干柴。宁奕双捡着,很快就聚了一大把。
掂掂重量,宁亦双便开始去找藤条,准备把干柴捆起来。
刚走了没几步,宁亦双忽然听到底下一个陡坡处传来一些声响,急忙缩着身子躲到树后。想得村子里的人对自己的恶意,宁亦双攥紧了手上的棍子。
等了几分钟,发现那声响又停歇了,宁亦双走出来,皱眉,以为是自己听岔了,继续往前走着。
忽然,底下又传来一阵沙沙声,宁亦双握紧手上的棍子,往陡坡边上走去,壮着胆子大声道:“谁,谁在装神弄鬼?”
并没有人回应,但底下的声响更大了,宁亦双大着胆子探头往下望,只见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衫的男孩,在拖动着身子,艰难的往前爬。
宁亦双皱眉:“喂,你怎么了?”
男孩并没有做声,继续往前爬着。
宁亦双有些暴脾气:“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怪,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不用。”男孩冷淡的吐出两个字,抓着一个小树杈,艰难想往上爬。
“是你。”男孩抬头,宁亦双居高临下,终于看清了男孩的脸,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可是受伤了?”
男孩没有出声,手用力,一只脚奋力的往上蹬,艰难的又爬上了一些距离。
宁亦双看着,扶着一边的小树,滑了下去:“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没事。”男孩一脸倔强,并没有向宁亦双求助。
宁亦双的执拗劲也上来了,一把扯过男孩拖动的腿,撩起裤脚看着。只见男孩的脚背和脚腕处全黑了,脚背处还能看到两个流血的小口子,倒吸了一口气:“你被毒蛇咬了?”
男孩的脚被宁亦双托在手上,黝黑的脸庞,泛起了几不可见的红晕:“不用你管。”说着就想把脚抽回。
宁亦双使力拉过,怒斥道:“小小年纪,怎么性子这么不讨喜,别动,你再使力,等毒液扩散,你就没命了。”宁亦双一副大人的口气,浑然忘了,自己如今也回复了稚龄,比男孩大不了几岁。
男孩脚挣扎了几下,挣不脱,也就由着宁亦双捧着了。
“刀,有刀吗?”
男孩指了指身后的背篓。
宁亦双望向背篓,只见里面放着几株草药,一把崩了一个口子的柴刀立在一边。
“你还识得草药?”
男孩依然没有说话,宁亦双也习惯了他的冷淡,把柴刀拿起,拉过裙子上的绑带,割断,把带子用力的绑在男孩的小腿上。男孩吸了一口气,宁亦双又把柴刀拿起:“你被毒蛇咬了,如今不知道咬你的是什么蛇,只能先把毒血放出来,清掉一些血液里的毒素。会有点痛,你忍着些。”
男孩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静静的坐着,望着脚上。
宁亦双拿起柴刀想把伤口割大一些,方便挤血,拿起柴刀看着,只见上头锈迹斑斑的,还沾着一些泥土,皱眉,把柴刀放下,俯身用嘴去吸男孩的脚背。
男孩身板一僵,耳朵红红的,脚抽动了几下,宁亦双牢牢的抓着,把嘴里的一口黑血往边上吐:“别动。”说完又俯身吸着。
男孩定定的坐着,好一会宁亦双才抬起头,把嘴里一口鲜红的血吐掉:“好了,你坐着别动,我去看看那边有没有半边莲,给你敷上稳妥些。”
宁亦双说着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转身便往前走,刚走没两步,小腿被东西打中。宁亦双疑惑的回头,男孩侧着头看向一边,而她身后散落着一双草鞋。
宁亦双笑笑,把草鞋穿上,鞋子穿惯了,她还的确不适应光着脚走路,即便这一路她走到很小心,脚底还是被磕破了好几处,这鞋子给得正合她意。
“谢了。”
男孩坐着没有转身,可是他的耳朵明显的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