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村子,乡邻熟络,一点点小事,都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日子还如以往一样过着,原本谈论的焦点,都是沈家养小媳妇的事,不知道谁哪天说了一句,呱子爹腰伤是爬寡妇小翠家的墙摔的。
这下可不得了,临水村一下炸开了锅,起初呱子娘并不知晓,看到别人议论,还笑嘻嘻的过去凑热闹,可是自己刚走近,人家就不说了,还一脸同情的望着她,弄得呱子娘是莫名其妙。
直到一日呱子哭丧着脸回来大闹,说不活了,没脸活了,讨不到媳妇还不如死了算了。呱子娘一问才得知,村里流出自己夫君的丑事,抄着棍子就去寡妇小翠家闹,结果被小翠一桶水泼了回来。
这下村子里的人更是确定此事,传得越发玄乎,说呱子娘去小翠家堵人,呱子爹一心急,在床上闪了腰。
这下,呱子娘是彻底没脸出门了,就是去种地也用一块黑纱蒙着脸。
宁亦双和沈木根日日上山,是没时间关注这些八卦的,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们知道村子里的动向。
这不,这日夜里,狗子又摸了一瓢螺蛳来沈家串门。
宁亦双吩咐他们把螺蛳的尾砸掉一些,在院子里简单的垒了个小灶,把铁锅往灶上一架,锅里放些水,再把洗净的螺蛳放里面煮,撒点盐巴,放点山上采的山姜去腥,喝汤吃肉,打牙祭。
“亦双姐姐你没看到,今日呱子耷拉着脑袋,被大伙追着,一点也没有往日的神气。”狗子吸了一个螺蛳,神采奕奕的说着村里的趣事。
宁亦双笑着,狗子这小滑头,原来怕她怕得很,一见就躲,可是吃了几个螺蛳后,一口一个亦双姐,叫得可甜乎了,倒是沈木根一声也没有叫过。
“就该让他受受教训。”事情发展可以说和宁亦双预料的一般,甚至还更好一些,想到呱子娘那么彪悍的一个人,如今丑得连门都不敢出,整日对着那个色痞骂,家里鸡飞狗跳的,她就觉得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不过,想到那个无辜躺枪的小翠,宁亦双就觉得有些抱歉,这个人物不在她的安排之内。宁亦双只能期待,她够聪明,早日把自己摘清。
第二日天还没完全亮,沈婆就烙好了饼,用布块包着,让宁亦双放进包袱了。宁亦双把饼接过,打了一个饱嗝,这饼她如今是吃腻了、也吃怕了,硬邦邦的死面,又粗又干,就着水吃进去,肚子滞滞的,是很耐饥,却不好消化。
沈木根从柴房里把一辆独轮车拉出来,再把他们这些日子采的草药一把把垒上去,宁亦双上前帮忙拿藤条把草药捆绑住。期待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进城换银子的日子,宁亦双心里说不出的兴奋。
好久没闻过肉味了,她如今只想大吃一顿,望着满满一车的草药,和自己背筐里的草药根茎,宁亦双想这应该能换不少银子吧,美滋滋的。
一路上宁亦双背着箩筐,沈木根推着独轮车,和沉默的沈木根相比,宁亦双显得太亢奋了一些,一路上都在计划着,添置些什么东西。
两人走了两个多时辰,从天黑走到太阳高挂,终于来到了镇上。望着电视上才看到过的城门和街巷,宁亦双只感觉自己两只眼睛不够用,左瞧瞧,右望望,差点和沈木根走散了。
今日是市集日,街上很热闹,宁亦双原本以为他们采的草药是稀缺物,没想到,到了镇上才发现,满街都是推着草药兜卖的人,心顿时凉了半截。
沈木根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处药铺的后院,进到院子,早有十几个人推着草药在那等着了。沈木根让宁亦双把背篓放下,自己又把车上的草药解下,分门别类的摆好。
待他们把草药摆好,又有几个人担着草药进来。
宁亦双望着满院子的草药,皱眉:“这么多,他们能要得了吗?”
沈木根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宁亦双也跟着坐下,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没有交流。
又过了好一会,日头正中了,一个宽脸肥耳的人走出来,身上穿着绸缎衣裳,一双精明的眼珠转动着,望着屋内的草药瞧了一圈。
才缓缓开口道:“藤类一车十文,根茎类一箩筐二十五文。”
“这么便宜。”宁亦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轻呼出声。
沈木根反应过来忙拉了一下的她的衣裳,可是还是太晚了,说话的男子,瞥了一眼宁亦双,冷声道:“卖的到这边领银子,不卖的出去别占地方。”
院子里的人齐拉拉站起来,沈木根也要过去,宁亦双伸手把他拉住:“这么便宜,他明显就在坑你们,卖做甚,我们走。”说着就要把地上的草药捡起。
想想现代的中药,几百,几千一斤,宁亦双是怎么也没想到忙碌了十几日,居然才赚了三十五文钱,这点银子,全给她还沈婆都不够,更别说还要买米面,她收拾着就要离开。
沈木根伸手去扯宁亦双手上的草药,宁亦双手上使劲:“你脑子有病啊,甘愿被人坑。”
沈木根手上也用力,两人拉着一把草药暗暗较劲,一会后宁亦双也有些恼了:“你走是不走?”
沈木根没应,却是松开手,把地上的草药摆好。
宁亦双发狠,把手上的草药摔在地上:“好,你不走是吧,我自己走。”说着去背自己的箩筐:“这是我背来的,我也采有份,这些我自己做主。”
宁亦双背起草药,愤愤的出了院子:“真是有毛病,明明知道是被坑了,却巴巴的等着人宰。”
镇子不大,只有两条街道,宁亦双走了一圈,寻了一处热闹的岔路口,把背篓放下,信心满满的开始张罗:“卖草药咯,上好的贝母、远志、葛根……都过来看看瞧瞧。”
一刻钟过去了,无人问津,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人停驻,宁亦双渐渐有些心急了。
一抬头,就看到沈木根不知道时候来了,拉着独轮车立在对面铺子的屋檐下。
宁亦双见他,更是不服气了,又大声的吆喝:“远志,贝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