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御花园里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叫嚷了一声,“琳琅小姐到了!”
“温家素有女琳琅,温婉似水花影月,佳人更胜才子智,回眸娉娉笑百生。”又不知那个贵妇又在议论,“金陵第一才女温琳琅,呀,说的就是温承相的嫡女啊。”
在众人的议论和簇拥下,温琳琅已跟随着其家母温刘氏款款迎面而至,而刘氏面带红光宜兴汪洋,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只见温琳琅不过豆蔻年华,秀发轻挽成时新的仙乐云髻,头上戴着精美的佩饰朱钗,穿着映日朝霞石榴罗烟裙。抬头一眼望去,便可以瞧见此女面若银盘洁白明亮,眉似青山环绕,眼若秋水盈盈,玲珑娇俏的面额上清缀淡淡的梅花妆,便已初具明丽的姿色,不知将来要惹得多少名贵富家子第登门呐。
每到过处,温琳琅面含微笑,点头微微示意,莲步浅挪,举止端庄,不愧为名门大家闺秀。
站在曼珠后面的碧莲声音如蚊子般低小, “小姐,你看,这温家小姐才是真正的举止得体,娴静端庄呐。”
曼珠努了努嘴角,不以为然,“啊哈,你这臭碧莲,你敢胳膊肘往外拐,”嘟囔着小嘴,“嫌弃小姐我,也不带这样的吧。好歹在外人面前我也是护着你的吧,好歹……”
还没等曼珠发表完‘长篇大论’,碧莲连忙打断,“行,行,行,小姐是最可爱,最端庄,最得体,最大家闺秀,行了吧。”
“你,你……”曼珠瞬间炸毛,头一偏,直勾勾的瞪着碧莲,“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碧莲丫头早已习惯了这般性格的小姐,平日里和她打打闹闹惯了,此刻一点不怕她,递给曼珠一个我就不怕你怎么样的表情。
碧莲与曼珠的互动全部纳入叶霞的眼中,眼眉带笑,但不过须臾,叶霞便正色道,“曼儿,刚才你是怎么说的?!嗯?”
转眼见,曼珠便如水泡一戳就破了,曼珠面色恭敬,声音幽幽的道:“知道了,娘亲。”
碧莲幸灾乐祸的悠悠的眼神飘过,曼珠心里很是憋屈,“死碧莲,看来我是对你太好了,你都不帮我,哼”
……
“皇上,皇后驾到!”突然间,太监公鸭子般沙哑的声音传来。
正在谈笑的妇人和官吏纷纷匐地跪拜,“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视线转向皇帝,便见天子身高八尺,形体伟岸,正值不惑之年,壮年气盛。赤金色底纹勾边的龙袍袈身,乳白色圆润透亮的龙环玉佩挂于腰际,脚踏一双龙纹虎皮短筒靴,左臂拦着肖皇后。金陵皇帝右臂轻托,“众爱卿平身。今日乃是月夕节,阖家团聚,摆宴同庆,不必多礼,一切随意便可。”
“诺”,显贵达官接连起身,名门贵妇携着稚童千金也缓缓抬头,站了起来。
只见金陵皇帝头戴金冠,刀锋般的剑眉下,一双犀利的眸子刚毅之气逼人,让原本偷看的夫人不敢再窥视,小孩儿呆的禁了嘴。
众人群中,皇帝犀利的视线和曼珠对视,瞬间便相错,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曼珠,丝毫不带畏惧的神色,此时,她站起身来,拍拍小腿,滚动着灵动的小眼珠子,忍不住新奇的打量着皇帝。
皇帝犀利的眼神幽光一闪,转瞬间,面色不变的问道,“呵呵,欧阳,这就是你家的小丫头?”几分威严的气势铺展开来。
欧阳峰迈步向前一步,俯身答道:“是皇上,正是小女曼珠。”
“欧阳爱卿不必拘礼”,此时荣旭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欧阳峰起身,随后直接略过他,和蔼可亲的如平常百姓家的长辈般,原本犀利的眼睛也散发着慈祥的眸光,对着曼珠道,“来,小丫头,到孤这里,让孤好好瞧瞧。”
曼珠轻拽着娘亲的衣摆,面带疑惑的仰起小脑袋,回头望着娘亲。叶霞略略点头,曼珠这才迈着小短腿,提步向着金陵国最尊贵的荣旭皇帝走了过去。
许多名门贵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张侍郎家的夫人孙氏低语道,“欧阳将军的女儿不是体弱多病,卧病在家多年了,几乎没人见过吗?”
“是啊,是啊,你看她那模样,也不像啊,可是再怎么招,皇上对她这么关注?”
户部尚书周家夫人钱氏,勾着眉眼,眼睛微斜 “这还用得着说嘛,不过就是依着欧阳将军的名声罢了。你也不看看,多年从未参加过任何盛宴,也不过是运气好那么一点儿。”不过,颇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在里边儿。
户部尚书周家是温丞相一手扶植起来的嫡系,只见钱氏勾勒的色泽浓烟的眉黛轻挑,向示意孙氏,接着道,“你也不看看,温承相的嫡女温琳琅才是金枝玉叶,不过十四岁,已经是金陵国有名的第一才女了,哪里是她比得上的,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你瞧那模样也不过清秀一些罢了,怎么可能引得起皇上的注意。不过是个野丫头,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世面。”
众人却也分毫不敢违背皇上的圣意,纷纷退了又退,让出一条道来。
然而受惯了众星捧月的温琳琅,玉脚没有挪动半步,粉嫩的朱唇紧抿。在阴暗斑驳的光影下,她原本颇为喜爱的金丝绣边的锦帕,在两只小手儿无意识的使劲搓揉下,早已蹂躏地不成样子。
也不过片刻,温琳琅便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像一只骄傲不服输的公鸡,挺立着身子,依旧保持端庄,巍然不动,青黛直扬,目光盈溢般秋水也动荡起来,平静的湖面不知蕴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温琳琅的敌对便从这一刻被抢夺去的目光而起,然而朝着皇上走去的曼珠却丝毫不曾发觉,她的脚下已经掩埋了一个隐蔽的种子,谁也说不清将在何时生根发芽,给她致命的一击。
“嘻嘻,皇上伯伯好,祝皇上伯伯笑口常开。”曼珠甜甜的叫道,微微向荣旭皇帝施了个礼。
“你这小丫头,小嘴儿像是抹了蜜似的。”荣旭皇帝被曼珠逗乐了,龙颜大悦,呵呵笑出声来,“不过孤叫你来可不是让你玩的,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看来身体已经调养的不错。”
“是啊,其实我根本就没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