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微微蹙眉,一个看似回应说话之人的音节里,其中又包含多少惊喜,多少的震颤?没有人知道。
若细心,便可知,此时顾培禾在影玄赫说出那不是她的幻觉之后,她那琉璃一般瞳仁里的华光灿若星河,熠熠闪光中止不住的泪,以及放在背后的瑟瑟发抖的左手;要往前的双腿,也像是灌了铅似的,让她一步一停顿的往小男孩站着的地方走去。
前行的路,只几步之隔,但这是否能一路通畅地治愈弟弟那份受尽委屈与打骂,孤单无亲母照耀疼惜的小心灵?
顾培禾不知道,盈盈忧虑心,重重眉尖思;华光灿然下泪水洇润的痣惑着迷离,而琉璃瞳仁里,凝望前方瘦弱矮小的人儿时,眼角眉梢全转变为温暖人心的笑意……
她那双宝石一般的琉璃瞳仁里,只见到只是兀自站在那里的李源杰,如木雕泥塑般的一动也不动,这是她们姐弟分离之后,第一次见面,她在别人家门外看到的那样。
自己所谓的亲生父亲为弟弟能有人照顾新娶的后妈正和别人有说有笑地打着麻将,而她的弟弟呢?只是坐在别人家大门槛上,双手拖着下巴,眼眸无焦距的望着冬至里的阳光出神,直到……她和外婆的走近。
然,顾培禾记得很是清楚,当时自己弟弟见到她们后,脸上一系列的表情……
那是,突然间见到亲人的喜不自胜;那是,明明满心欢喜,想要站起来跟她与外婆走的样子,但却在门内人一声咳嗽下,他那小身板儿的胆颤惊恐以及面对她伸过来的手,想握住却挣扎游移的眼神……
思绪回转,顾培禾的心,就好像是系了一条绳索,走一步,一牵引,牵得她的心阵阵作痛。
郁郁陌上桑,盈盈长姐情,见弟如梦幻,拭泪不能语;郁郁陌上桑,遥遥几年离,今日虽得面,不敢望多时!
可叹,亲情之痛,人之遥远,莫过于心之疏离。
“阿源……真的,是你!姐姐不是在做梦……”
右手,慢慢伸出,顾培禾小心翼翼地抚上因没有好好护理,而黝黑瘦削的自己亲弟弟的脸蛋。
“唔……姐……嘿嘿……真的是我啦!所以,你别哭了好吗?”
本被对面座着轮椅的人的眼神给震住的呆呆的小脸,又因自己亲姐姐手心冰凉的触觉略一打颤,李源杰黝黑的脸上,假假的挤出一个笑容,这种表情,似哭非笑,极其不自然。
他一时不知所措之下,头下意识略一左侧,两只如黑玉的眼,正骨碌骨碌的打转儿,紧接着,他冲离他最近的大表哥任煊东挤眉弄眼,苦哈哈的表情,意思是:(哥,快救我啦,我不想被姐姐这个气场强大视线冰冷的朋友再盯着了呀!这位哥哥的眼神实在好吓人……)
“对对对,快些别掉珍珠泪了!禾禾你不看看这除了我,就属你最大,纵使是见着源杰开心喜出望外,也不应该在……”
(外人面前)四个字即将脱口之计,因领会李源杰向自己传递的讯息,开口劝慰顾培禾的任煊东在眼神瞟到影玄赫澄澈的双眸时,眼镜下的探究微闪,心生一计,舌尖上的言辞硬是被他打了一个迂回后,戏笑着道:
“也不应该让你家阿、嘶……咳咳…好了好了,哥哥不说就是……你别再踩我的脚啊……”
“哥!”一声低唤,带着恼羞成怒和一抹女孩儿家与生俱来的羞意伴着紧张涌上顾培禾心间。
她此刻,怒有之,羞有之,但竟奇迹般使自己完全没了悲伤痛苦的情绪。
这个意识像极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如在半空,缥缈不真实的半空,傲视一切生命的半空。
“姐姐……”——李源杰。
“禾儿……”——影玄赫。
两声不同音阶的叫喊,将顾培禾的思绪收起,转身的动作施施缓缓,她灵澈的眸望看向发声的两人道:
“什么?你们说。”满腹的心事,凝在眉尖,沉在眼底。
“……”——影玄赫。
“……”——任煊东。
“……”——李源杰。
“……”——严希珍。
“……”——顾晓淋。
沉默,如这鬼异的气氛般,让人害怕且郁结。
影玄赫五人,听顾培禾的询问竟一致不语,似都从她微蹙的秀眉中看出难掩的忧虑。“你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