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惊愕半饷,最终脸色煞白,一言不发的扶起羽宁汐,出了祠堂。
成德侯今日第二次对堂上的宾客致歉,而他眉间带着的阴沉怒气,仿佛深秋天上散不开的云雨灰霾。
羽宁蕊慢慢的整了整自己的礼服袖子,抬眸看向秦揽月,她星河一样明光璀璨的眼睛蕴着似笑非笑的眸光,唇角也勾起一抹揶揄的弧度,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又仿佛一切尽在她掌心。
羽宁蕊不禁皱眉,脑海里忽然回响几月前秦揽月的话语。
彼时她未偏首立于雕花门边,架子上兰草垂下掩了她半边精致眉目,纵横交错的阴影织在白瓷般的脸颊上,仿佛她拿捏于手掌的漫不经心的谋划,密密的网罗出红尘的人心算计。
“既然要收拾,焉能留了余地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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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宁蕊的及笄嘉礼虽然半路出了差错,可最终还是如时的举行完毕,只是成德侯在送走所有观礼的宾客之后大发雷霆,殃及柳夫人羽宁汐母女,老管家,宗祠外把守的护卫等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斥责了并没有什么过错的羽宁蕊,唯独没有牵连到秦揽月。
秦揽月被早早的送回了清颐阁,专门找了大夫来医治她的所谓的伤。本来也就摔的不厉害,只是摔的有些鼻青脸肿,结果大夫又在她脸上涂了深棕色的药水,看起来像只花猫。
于是第二日楚尧玦到访的时候,狠狠的嘲笑了她一顿。秦揽月全程以一脸“你这鱼唇的人类”的表情看着楚尧玦笑的花枝乱颤……
“笑够了没有?”她干巴巴的开口。
楚尧玦优雅的将鸦青睫羽上笑出来的眼泪抹去,“笑够了,你到底是怎么搞得……”
秦揽月一偏头,脸上表情顿时装逼装的所向披靡,“在下只是发扬社会主义新风尚舍身救了一次人而已!”
“是么?”楚尧玦华光潋滟的眸子里盛着似笑非笑的光,“可是孤今日清晨怎么听说贵府昨日在二小姐的及笄大礼上出了一桩……丑事儿,如今都已经传遍瀛都了呢?”
“是吗?在下怎不知?”秦揽月一脸好奇,“到底是在下处于深闺,孤陋寡闻了……”
楚尧玦嗤道:“别装了,你那昔日里‘才貌双全,矜贵端雅’的大姐如今被贬的一钱不值,都快和四钱巷子里的花妓比肩了!若我没有猜错,今日在瀛都大街小巷传这闲话的人也是你授意的吧?”
秦揽月拨弄着桌布上的流苏,“是又怎样,那样不是很好?”
“真是你干的!”楚尧玦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不相信?”秦揽月抬眸定定的看着他,“古人言,最毒妇人心,你有什么不可相信的?”
楚尧玦镜湖一般的美丽眼眸里倒映出她神色凉薄讥诮,淡的好像天边烟云过无痕,却遮没了千里艳阳天。
半饷无言静寂。
“你才多大……”楚尧玦呐呐道。
秦揽月嗤笑一声没有答话。
楚尧玦的话却没有完,“……就说自己是妇人!”
秦揽月:“……”
对视少顷,二人皆放声大笑,笑声畅快淋漓,瞬间打破了方才的尴尬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