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投胎不投胎我不知道,只盼我自己,来世能投入普通人家,莫要再做秦氏女了……”
轩窗外冷风萧瑟呜咽,却似也不及她语中悲悲戚戚。梅破知春近,木落觉秋深,一点未开尽的桂子花瓣因风飞入窗来,飘到她眉心住,却不知是花妒人,还是人惜花了。
……
秦揽月最终在黄昏的时候再一次回了长宁宫,带着秦明伊给她挑选的礼服。马车轧过长街时她恍惚的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她往宫墙深处去了,或者去往的是一场金粉迷离的梦,或者自己存在于这个古王朝,就是一场梦。
她掀开窗帘往外看,依旧是无数人流,无数喧嚣,红尘深处依旧是红尘,梦境深处,依旧是不愿醒。
她想着。
等到贵妃寿宴结束了,她就立刻回侯府呆在她娘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等再过几年自己长大了,就可以陪着娘去大越,去看看她阔别了十几年的故国,看看南国山水,究竟是怎样一番秀丽之姿。
等再过很多年,娘老了,她就镇日陪着娘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说说话儿,都说些过去的事情……
她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一梦沉沉,梦中繁花葳蕤,碧树浓荫。
梦中天穹尽头,如血绚烂的火烧云弥漫上夜色,锦绣一般迤逦出尘世难有的华艳色彩。
梦中娘站在那繁花烟霞之中,轻声唤道:“揽月,早点回来!”
而她在夜色尽头,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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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要骗她说凤辙没有见过你?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你竟又将她引歪了去!”黑衣男子声音缥缈如水波雾气,语气却没有什么平仄,淡如烟一般。
秦明伊将窗户阖上,“让她在宫里比在我身边安稳些。”
“你以为你能瞒着她多久?她是我见过的最敏锐的少女,连许多羽卫都不及她……”
“能瞒着一天是一天!”秦明伊苦笑,“正是因为她太敏锐太聪明,我才不敢将她留在身边……你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进宫去跟着她?”
黑衣男子叹气,“她在太子和公主身边不会有事,倒是你……罢了罢了,我后日就进宫去暗中跟着她!你自己小心些,等贵妃寿宴完了,我立刻就带她回来。”
……
秦揽月回到长宁宫时天已经黑了,最近天黑的越来越早,白昼越来越短,马上就要立冬了。
下马车时她觉得头晕脑胀,差点一个趔趄栽下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抵是因为方才在马车里睡觉着了凉,感冒了。
她脚步虚浮的走回去,喷嚏一个接着一个的打,鼻涕也随之而来,于是她进了长宁宫便直奔霏云馆,打发了知敏去正殿通报,自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觉得头痛的更厉害了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放了许多年不用的蓄电池一样,就差淌水了。秦揽月这才意识到此次感冒着实如滔滔洪水般来势凶猛,自己需要儿童版小快客。
结果来看她的楚尧歌告诉她,小快客没有,汤药倒是有,说着手一挥指示知敏去厨房熬药了。
秦揽月狗熊一样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讲一句话吸一下鼻涕,讲一句话吸一下鼻涕,楚尧歌实在看不下去,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先走了。
本以为病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没想到这感冒忒顽强,仿佛爱上了她一般,赖上就不肯走,于是一直耗到到贵妃寿宴前夕,才算有了些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