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秦揽月幽幽道。
她和青姨娘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地势较平,树木也渐渐稀疏开来,一条小溪蜿蜒而过,“哗哗”流水在长天瑟瑟夕阳霞光下鳞波闪闪,变换如流动的水晶。
路上走得很慢,秦揽月的肩膀却渐渐缓了过来,虽然还疼的厉害,可是在前世身为雇佣兵的秦揽月来说却不再影响正常活动。她想着幸亏没有骨折,大概是重击导致急性软组织受伤,缓一缓还是可以缓过来的。
她站在小溪边试了试风向,四周环顾了一下,这地方地势平坦,视野较为开阔,又近水,倒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天黑了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过夜。”秦揽月继续道,她早就看出来青姨娘走不动了,只是自己一直在走,她才没有要求停下来。秦揽月撇撇嘴,真是的,和她一个穿山越岭十几年的雇佣兵比什么,白找罪受么?
青姨娘点点头,拿着手中的长刀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秦揽月笑眯眯的接过来,出门在外,一把刀的用处大了去了,往大了说能杀人宰豺狼,往小了说……她走到小溪边,盯准瞅稳,一刀下去再提上来时刀刃上插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鱼,秦揽月将刀火炬一般举在手里,上面被插了个对穿的鱼挣扎着,鱼身上的水溅了秦揽月一脸。
青姨娘一转头看见秦揽月手里已经多了一条鱼,不由的有些惊叹,这孩子,动作也太快了。
秦揽月将鱼从刀上取下来穿了截草绳挂在树枝上,转身又插了一条回来继续挂上,再插,继续挂,再插,继续挂,来来回回五六七次,一棵梧桐树的树枝上挂满了她插回来的鱼,像是一棵鱼树。
青姨娘有些目瞪口呆,“宁澜……这么多鱼,是要吃么?”
“当然了,不吃抓回来干嘛?”秦揽月将最后一只鱼挂上,思索着该去哪里找柴火。
“可是……哪里吃的了这么多?”青姨娘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秦揽月抬刀将旁边一棵叶子落得七零八落的山杏树树枝一顿猛劈猛砍,“哗里哗啦”树枝子掉落声中秦揽月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吃不完,就吃一个扔一个,有鱼,任性!”
青姨娘:“……”
秦揽月将地上的树枝子敛在一起抱过去堆成锥形,取火对她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从前干这些事干了千八百遍,如今更是熟门轻路,“噗”一声火星子窜上来被秦揽月用干树叶一引,再丢到柴火上,山杏木干燥易燃,明亮的火焰顿时腾起,像是开了一朵硕大而温暖的花。
她将树上的鱼拿下来在水边掏肠刮鳞,回来后一屁股坐在火堆旁边开烤,一抬头看见青姨娘还站着,便招呼道:“娘你站着干嘛?坐啊!”仿佛她叫她娘坐的不是深山野林枯叶遍积的地面,而是金阶玉阙华堂深阁的宝座。
青姨娘看着她盘腿坐在地上,火焰上悬着长刀上插着鱼片,姿态竟然是无比悠闲的,像斜风细雨青箬笠,短舟兰棹轻蓑衣的垂钓者,一壶浊繆,半袖清风,悠悠的荡过去,唯余江上数峰青。
青姨娘慢慢的坐下,看着那少女将手中的鱼翻来翻去,鱼在火焰上被烤的“兹兹”的响,她在旁边叽叽咕咕的唱,青姨娘仔细去听,却发现听不懂她唱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