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青辰,【冥豪】之一,准确的说我是最年轻的【冥豪】。
我10岁开始认真修炼,15岁灵力绝顶。
这5年我达到了别人毕生追求的灵力境界,然而不仅是灵力,我的内心仿佛也经历过一生的起伏漂泊。当我从冥想中醒来时,已是满眼历尽世事的沧桑,看破生死的通透,就像每天坐在房前树荫下抽着烟的爷爷一样,眼神是倒映黑夜的深邃。我不是成熟不是深沉,我不会因为别人的羡慕而得意,不会因为别人的中伤而愤怒,不会因为别人的哀求就心生同情,我是一座情绪的坟墓。用爷爷的话说,我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能承受最坏的,能享受最好的。
——这句话至少在当时我是认同的。
天赋异禀、天资聪颖都不足以形容我,因此大家在躲闪的目光中告诉了我他们在背后给我的真正的称呼,怪物。
“嘿,你看青辰那个小鬼又坐在那里发呆了!”
“嘘!小声点,看他那个冰冷的样子哪里像个小孩子了?你说他随时会杀人我都会信!”
“好了好了,离他远点??????”
??????
你说我很享受这种英雄般的孤独?不,当然不!我知道你们此刻听到的语气平淡得苍白,可是我早已没有了这个年龄的人都在努力克服的冲动情绪,没人知道我听着同龄人脱口而出的强烈语气时有多难过??????
没错,如果说我唯一还“年幼”的情绪,大概就是难过。千真万确的年幼,我会很容易难过,容易到让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当我看到暮色四合爸爸的背影没有昨天挺拔,当我自己弄乱了妈妈悉心帮我整理的发,当我看到外婆惋惜雨夜掉落的花瓣,我会突然难过得红了眼圈。
爷爷说这是因为我心底最深处的善良,我一直很相信这个真正经历过岁月风雨洗礼的老人,因为时光给予他的不仅仅是一颗释然的心,更是不可替代的智慧。
我16岁的时候爷爷让我只身前往【帝都】,这个世界的中心与巅峰。与家人分别时我还是哭了,那种一点点撕扯掉最后羁绊的感觉让我无法自制。尽管老人用他的智慧告诉我,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有能力禁锢我的自由,我完全可以来去自如。我依然相信爷爷的智慧,所以我只是解释给自己听,一切难过都是因为我的难过还“年幼”。
我看得到自己的身影一步一步离开,看得到自己脸上滑下的泪,看得到那棵百年的大树。他们站着树下,一动不动望着我逐渐坠落的身影,还有斜斜的越拉越长的影子,好像舍不得离开。一切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很多年以后,我再想起那一天,那么多的眼泪一颗一颗砸下去,每一下都像是在提醒我一个当时想不到的道理:智慧的预见永远也比不了命运的安排。
距离我出发有半个月以后,我日夜兼程走到了距离【帝都】不远的小城镇。那里祥和得仿佛在世界的边缘,我透过指尖望向天空,城镇中央高耸的建筑点缀着苍穹,几只白鸽飞过,羽毛坠落在我的脚边。天蓝得宁静。镇民们三三两两走在洁净的小道上,两旁是慈祥的老人铺设的摊位,兜售着自己制作的手工工艺品。
然而糟糕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一阵凌厉的马蹄声踏破了。我回过头,八匹白色的骏马齐头并进,仿佛知道主人尊贵一样跑得耀武扬威。后面拉的马车仿佛移动的宫殿,车顶的雕砌显示着主人的贵族身份,而马车夫让我明白了马鞭并不是用了策马的——没错,这个马夫正用手里的马鞭挞着阻碍了前路镇民。他的腰杆挺得很直,仿佛是代表着正义的英雄,其实则是有了权势倚仗后的理所当然。一鞭下去,躲闪不及的镇民的后背就已经鲜血淋漓,可是当他们看到这闪着金光的马车后,就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低下头,踉跄着退向两旁。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直到——
“滚开!小鬼!你要死吗?!”这是问我吗?我不太确定,因为说话的人并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我的瞳孔里就倒映出一条割裂了天空的带着尖锐倒刺的黑色痕迹。我早就不再计较人们对我的态度了,侮辱抑或是敬畏,我只是很自然的榨干这句话,提取出里面的信息而已。
因此我不过是想避过马车而已,所以我只是动了动手指,展开了一个球型的力场,于是奔驰而来的马就突然像是被一双透明的巨手狠狠按下了头撞在地上,然后我脚前的地面就像爆炸一样溅起了无数飞石像我身后的天空飞去。飞溅的木屑,宝马的嘶鸣,还有周围人的惊呼声,像是一个安静的背景。后面的马车因为前进受阻而高高飞起,旋转着砸向我身后。
我回过头,车厢的落点处站着她——精致的娃娃脸,长长的睫毛,在一片烟尘中她一尘不染的站在那里,仰起头恬静的看着砸下的马车。而这一刻,一直死水一样的心竟然痛了。我不知道的是,那一刻我淡然的瞳孔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慌张。
我展开身形扑了过去。
印象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能让我慌乱得用了瞬间移动,因为习惯了一个人以后你会发现你最好的朋友很有耐心,无论你多么慵懒松散,他都会如影随形的陪着你。他叫寂寞。
我看到自己的身形在她飞沙走石的黑亮瞳孔里突然出现,然后将手举到半空微微张开,于是一切毫无征兆的停下来,包括我身上已经完全飘起的黑色长袍。由动至静的瞬间和缓得就好像世界不存在惯性。我没有再动动手指改变力场,因为我怕会有哪怕最小的石块会划破她精致的脸颊,就像怕一个美好梦境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