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啊，家庭
这几天，大佛团长几乎难以入睡。他太激动了，在他的人生经历中，在战场上，在军事建设上，他始终没有辜负党的期望，成为军中的一位合格领军人。但对于家庭，对于妻儿，他实在亏欠得太多了，以至造成亲生骨肉惨落江中，差点命归黄泉，幸好贵人相救，才把儿子从与死神的争夺中抢了过来。他曾几何时在暗暗地自责，觉得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自已的老婆与儿女。现在，在千呼万唤中，终于盼得了一个家庭大团圆的日子，激动就成为自然。这天，他起得特别早，他把儿子何思亲和曾经的女儿陈小娟，叫到跟前，商量他们的婚事与家庭大团圆的相关事宜。
“再过几天就是你们新婚的大喜日子了，我不想就此敷衍地应付，又一次留下终身的憾事。虽然现在国家主张简单办婚事，但我想借此机会进行一次家庭大团圆，这也是应该的。再有就是对于新婚，在一个人的一生中也许只有那么一次。所以，现在你们要考虑一下请些什么人，婚礼选择在哪里举行等。都必须定下来了。”为了婚事，陈小娟特地从学校请假归来，何思亲也从部队请了婚假，大佛团长作为家庭的长辈，他已开始主持操办有家庭以来的这一桩大事了。
在大佛团长的家庭中，还有一位哥哥叫赵春民，比大佛团长大三岁，现仍在部队某军区任政治部主任。大嫂熊婉玲在军事研究院从事军事科学的研究工作。大哥赵春民自然比大佛团长高出了一个级别。那年，是大哥把他介绍到部队的。大哥赵春民的身后有一儿子，名叫赵洪达，比儿子何思亲大两岁。儿子小时候在家时，曾用名赵洪亮。那时老婆无法跟随进入部队，所以曾几何时，老婆带着小孩在家生活了一段很长时间。由于小时候，哥哥与弟弟一起玩大，所以在大嫂的要求下，也曾把赵洪亮接到了部队，与哥哥赵洪达一起入幼儿院，一起玩。这样的生活一直过了两年。后孤独在家的老婆郝姨才把儿子接回了家。本来按照家人的意见，想把何思亲改为原名，叫赵洪亮。但大佛团长一直反对。因为儿子是人家从死亡中救起来养大的，现在就更改姓名，对养父也不尊重。因此，现在何思亲有两个名字，回到大佛团长这里，人们就习惯地叫他为亚亮，即赵洪亮，一经回到养父家里，便叫他为何思亲。
经过他们的一番研究，婚事就选择在H团的所在地举行。由于亲朋好友较多，团招待所现有8个房间，16个床位，当地镇上有两间旅馆，公社也有一间招待所可供住宿。这样，在住宿方面就完全解决了。婚礼就选择在团礼堂进行，一切经费均由大佛团长自己负责。
在大佛团长的老家，大哥不能来。大嫂可能携着儿子赵洪达一起前往。陈小娟家里父母与堂叔，可能会有5至6人到来，何思亲的养父母家里最多的可能会来几位，加上大佛团长的朋友和团领导，可能在30人左右。吃一顿饭不会有什么困难。
对于大佛团长儿子的新婚与家人团聚，韩政委非常关心，决定把那部BJ吉普留下来给团长用几天。但大佛团长坚决不同意。认为作为一团之长，这样做难以服众。大佛团长原来在部队时有一个部下，前几年已经出国，听说大佛团长找回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又要准备结婚了，于是特地从国外赶回。他家有车，于是，专门为大佛团长调来了两部专用。陈小娟的父母行动不便，前两天大佛团长要司机驾车前往，把他们一起接了过来。
陈小娟的父母，看到女儿能够走到今天，全得益于大佛团长的精心培养，现在细细想来，觉得三生有幸。看到眼前这位高大威猛，而又帅气的女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这几天，他们无数次地对女婿说：“洪亮呀，小娟不懂事，如果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教一教她吧！”
面对岳父母如此的喋喋不休，觉得他们好象有点放心不下，于是赵洪亮以肯定的口吻说：“爸妈，你们放心好了，其实小娟呀，样样比我强，不用我教她，你们只管放心吧，我没有资本伤害她的。”
“爸妈，其实你们早就应该感觉到啦，亚亮对你们的关心，比我对你们的关心还要多。你们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我们一定会满足你们的。只要你们生活过得好，我们就高兴了。”在一旁的陈小娟看到爸妈老是放心不下，于是鼓励地说。
午时刚到，一辆从外面开过来的小车直取团部所在地。小车开进了团部大院后，经过几番询问，终于找到了大佛团长的门下。正在那里与亲朋好友交谈得兴起时，大佛团长突然发现一位穿着军衣，领着身后四人从大门走了进来，那位穿着军装的高官，进门便大声地喊了一声“叔叔，你好呀！”大佛团长顿时惊愕了。于是，立即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地叫了一声：“这不是洪达吗？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大嫂，你也很久不见了，你好像比以前瘦了许些，大哥现在好吧？”大佛团长见到老家来人了，忙不迭地说。接着他调转了头，往房间里正准备着自己事情的儿子叫了一声：“亚亮与小娟快点出来，你们看谁来了？”
刚走出房门，看到站在面前的一位穿着军装、有点面熟的军人，出于礼节，洪亮立即拉着小娟的手走了上去，与那位军人握了握手。站在一旁急在心里的大佛团长抢着开口，说：“哎呀，你亚亮呀！认不出来啦？这就是你哥哥洪达呀！还不赶快叫一声哥哥，还有，这就是你的伯母，这小女孩就是你的小侄女啊，如果不借助你们新婚这个机会，全家人在一起会会面，将来走在路上碰到了，也不认识呀！”
“哥哥，你好！”“婶婶，你好！”“侄女真乖！”思亲与小娟上前逐个地握了握手，表示问候。
“亚亮呀！那年听说你被大水冲走了，你哥哥洪达哭了整整三天不肯吃饭，整天嚷着要出去找弟弟。我拿他没有办法，好的坏的都不行，最后请来了幼儿院的老师才把他哄住的。说弟弟在家里路远，现在来不了，再过几天才把弟弟接来，这样才把他哄住的。”在一旁的伯母抢先说着。
默默地站在一旁的赵洪亮，这时他忍不住了，立即调转身子，走到大哥赵洪达的面前，与大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然后说：“真的苍天有眼，才给我们今天这个相见的日子，否则真的命归黄泉，连死尸也找不着了。”说完，止不住的泪水从眼角里流了出来。在一旁默默注视的陈小娟，这时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泪水更是潸潸地流下。
“还有，怎么不见大嫂呀！我很想见见她呢。”赵洪亮急忙地问了起来。
“你嫂子现在课程紧，没空来。她要我代她向你们问候，并表示祝福！”赵洪达解释说。赵洪达的爱人梁丽娜是某大学的副教授，由于课程的关系，因此，这次没有来。
“好啦！好啦！！今天真是千载难逢的日子，我们该痛痛快快才是。过去的一切属于过去。从今以后，这一切又属于我们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机会不多，该好好聚一聚啦！”大佛团长兴奋地说。
“啊，大嫂呀！哥哥现在的身体怎样？腰椎应该无事吧？”大佛团长在关切地问。
“你大哥呢，现在的身体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工作忙了起来后，腰还是有点痛。”大嫂说。大哥赵春民，在一次军训中不幸腰部受了伤，经过长期的治疗，现在仍未全愈。
“告诉他要注意休息，要不就去住院，老在岗位上得不到休息，也不行呀！”大佛团长说。
“哎呀！大嫂呀，终于盼到你了，我日梦夜梦，总想找个机会见见你，但就是一直没有个机会，今天终于有这个日子了。你怎么那么早就到了！”“达儿，还认得我吗？多年不见，大个子了。”看到亲人的到来，在外面办事归来的郝姨，一进了门，就不由自主地丢下手上的东西，立即跑了上前去，紧紧地与大嫂拥抱，与侄儿问候。
“婶子呀！你好像开始发福了。家人大团圆，是应该享清福了。”大嫂说。
“是呀。最近几年陈小娟在家，什么事都不让我做，人说心宽体胖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她一走，我的事情就多了。其实忙也没有什么好忙的，小女孩现在也上初中了，现在她可以料理自己的事情，我也闲了点。”郝姨说。
入夜，由于长途跋涉的劳累，亲戚们都各自休息去了。大嫂领着侄女，找郝姨聊她们的事情。独自坐在大厅里的大佛团长，对着赵洪亮说：“洪亮呀，那么长时间没见过你哥哥了，你得带小娟过去与你哥哥好好聊聊啦！”
“知道啦爸爸，现在他可能正在冲凉呢，等一会我与小娟一起过去。肯定啦！这里没事了，爸你困了就早点睡啦！”赵洪亮应声地说。
“是呀！爸爸，你还没有吃药呢。降压药！知道吗？我现在就去拿，否则一会又忘了。”说完，陈小娟走进大佛团长的房间把药取了出来。
不一会儿，赵洪亮与陈小娟手拉着手，前去招待所敲响了哥哥的房门。“冲完凉啦，哥哥！”进了房门，赵洪亮抢先开口说。
“你好！哥哥，累了吧？”陈小娟在问候。
“是的，很久没有跑长途了，确是有点累。不过没关系，今晚休息一下就无事了。”赵洪达说。
“哥哥，你在军区作战部工作，我在军区参谋部，虽然不同军区，可能有时也会在一起听报告开会什么的。不过从几岁的时候起就分开了，总算见了面也一时认不出来，真枉啊！”赵洪亮说。
“我们都是军区司令部所管豁下的工作部，那年在BJ开会，各军区的司令部都有人参加，不知你去了没有？”大哥赵洪达问。
“是关于当前军事走向报告的那次会议吗？我参加了，你也在吗？你看我们同时在一起出席了一个会议，却相互不知晓，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当时参会的人员太多，也很难见到，就是见了面也认不出来。我们毕竟是兄弟俩呀，你看多冤啊！”赵洪亮说。
“你父母亲那边..。。，啊！还是你养父母那边吧，真的不好意思，不知道说谁了”。赵洪达立即更正说。“他们家里还有谁呀？这二十几年真的难为他们了，不辞劳苦地把你拉扯大，以至读书成人，我们真的要好好感谢他们才是。”赵洪达说。
“养父母那边还有堂叔伯，我爸妈自从到部队与我一起生活后，就很少回去，不过今天堂叔伯他们也来了。养父母虽然不是我亲生骨肉，但他们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一直把我当作他们的亲生骨肉一样对待。如果不是他们，也不会有我的今天，也不会在这里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和哥哥你们了。当然也不可能与陈小娟结合在一起。”说完朝小娟笑了笑。
“啊，还有嫂子呀！你读的是中文硕士研究生班，听说要读7年才能毕业，还有5年时间啊，你能坚持下去吗？毕业后准备做什么呢？”大哥赵洪达关切地问。
“当时招生时，目标是为大学的中文教育培养人才，读完硕士学位后还得读博士，然后留校从事中文教育，防止中文教育人才断层。看来要读完7年学业实在太难了。面对着家中6位老人需要照顾，专靠洪亮一个人实在难撑。现在我们又是有家室之人，再也不是原来那样的单身，可以独来独往。结了婚，考虑问题与做事，都得要考虑对方的感受。”陈小娟毫不顾忌地说。
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陈小娟的诉说，作为大哥的赵洪达，感到陈小娟实在不简单。刚过门，喜酒还没有正式摆，就敢于说出如此到位的话，表现出她的大度与成熟。怪不得叔叔与婶婶他们，在一个劲地说陈小娟的好话，他打心眼里暗暗地佩服眼下这位刚过门的嫂子。
“一旦学校方面要你读完7年，然后让你留校从教，你咋办呀？”赵洪达作为哥哥，在为弟弟探路。现在他向陈小娟提出的是一道考题，要通过考题探测一下眼下这位弟媳，将来如何处理学业与家庭的关系。
“学校当初的招生意旨，是留校任教，但也不是绝对。一旦学生方面有特殊情况，也可以申请不再读研究生的学历阶段。同时在毕业分配时，也不绝对要求留校任教，到时可以提出自己的分配要求”陈小娟说。看来陈小娟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现在你们的三个爸爸与三个妈妈，各居一方。如果小娟将来毕业，不能够与洪亮在一起，到时你们该如何处理啊？”看来作为做大哥的，实在放心不下。
“我们军区需要大批中文人才，如：报社、杂志社，还有就是军区的政治部、司令部等，也需要大批中职人才。到时我可以以小娟是军人家属的身份向学校提出申请，让小娟直接分配到军区工作，这可能不难。就是三个家庭分居三个地方，现在虽然有两位家庭就在我身边，但与另外一个家庭的距离实在有点远，照顾起来确是有点难。不过到时再说吧。”赵洪亮在一旁补充说。
“嫂子的学校，与你们军区距离远吗？”陈小娟问。
“学校距离我们军区约有十多公里。不过，大学有专车接送，对家庭不会造成影响。”赵洪达说。
“待忙过眼下这些事情，把家庭方面的事情安排好后，我与小娟也得去拜访一下大伯与大嫂了。大伯也差不多到了退休年龄了吧？”赵洪亮问。
“按实际年龄，他比叔叔大2岁，今年是54岁，尚有几年才能退休。”赵洪达说。
办喜酒的地址，就选择在团机关的礼堂进行。除家里的亲人外，大佛团长还特意地请来了团里的所有领导。同时原来部队的那些好友也闻风而至。把父子团聚与儿媳过门一起同庆，实在是喜上加喜的一桩大事。婚礼按照中国的传统仪式进行。新郎新娘入席，拜过天地，接受父母、亲友的祝福，然后向父母和亲朋好友敬茶等，有条不紊地进行，但敬茶敬洒却是个特别。
前面六位爸爸与妈妈，集中起来排了一个长排。按照性别与年龄大小，从左到右并排地坐着。养父何大叔居首，大佛团长居次，第三位是陈小娟的父亲居三。三位妈妈依次地排在后面。席上坐着的全是亲人和领导。赵洪亮与陈小娟肩并着肩地上前，逐一为爸爸、妈妈敬茶。后又双双上前，为到来的领导与亲朋好友逐一敬上喜茶。
酒席由韩政委主持。这位东北大汉，以其音调的高亢，开怀地说：“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赵洪亮同志与陈小娟女士喜结良缘的太喜日子，真的可喜可贺啊！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真是天赋良缘呀！”话音刚落，现场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接着他又说：“今天我们亲朋相聚一堂，具有“三庆”的意味。即一是庆贺赵团长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二是庆贺赵洪亮与陈小娟在这里喜结良缘，三是庆贺赵团长合家团圆，美满幸福！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他们祝福，为他们干杯吧！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气壮山河的强音。
面对亲人的离去，面对昔日的女儿、现在的媳妇，当儿子、儿媳手拉手地走进洞房的那一刻，独自地端坐在沙发上的大佛团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他终于等了许久，现在这一块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可以尘埃落地了。
这一切似乎预示着，作为部队首领的家庭，幸福与美满被重重地划上了一个句号。过去的一切不堪回首，现在的一切，预示着一个美好时光的到来，预示着春天般的温暖，预示着一种全新的家庭生活，将从这里迈开全新一页！这似乎是天意，也实属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