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景不长,真气运转间越来越临近阻塞的官窍,就变得越来越艰涩而又难以控制起来。而养元丹强大的药效却渐渐发挥出来,一阵阵暖流向着全身扩散开来,而经脉中的真气在暖流的催发下,愈发强横起来,在枝桠间穿梭中的李弃疾体内却处于一种奇妙却脆弱的平衡之中,稍有变故,愈发强横的真气就会在经脉中爆发开来,整条筋脉都会被崩碎,那时候自己还能不能走都是问题。
李弃疾分心二用,一边不停加快自己的速度,通过这种方式加快消耗自己经脉中横冲直撞的真气,一边拼命调动自己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释放自己的力量,过度发力的肌肉酸疼不已,却加快了吸收养元丹药力的速度。李弃疾只能盼着这样分心二用可以撑到养元丹的药力消耗完毕,这样才能将经脉中强横的真气重新纳入控制,然后再才能将真气慢慢化开。
在真气和养元丹药力的双重压迫下,李弃疾身体之中每一丝每一毫的潜力都被压榨了出来,速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只见枝桠间的身影时起时落,如一只惊起的鸥鸟,每一次腾空都飞出了更远的距离,不多时虎跃崖和吴青山的身影都进入视线之内。
可是李弃疾身体的状态却越来越糟,养元丹的药效着实强烈,本是张叔调气运功时服用之物,张叔内力深厚,自是无事,而李弃疾不但年岁尚弱,身子有疾,而且经脉阻滞,气息不通,所以张叔叮嘱定要化水分服,起调养身体之用。
在养元丹的药力支持下,滔滔真气如同怒号的狂潮,卷积而去,将细窄的经脉撑大了数分,经脉已经濒临撕裂的边缘。可是李弃疾却是骑虎难下,一旦停下,消耗锐减的真气只怕再难控制,到那时定然逃不过经脉破碎的下场。
转眼间李弃疾已经冲出了树林,但是速度却越来越快,转眼间就越过了吴青山,向着虎跃崖冲去,身后的飙风惊起一路烟尘。
吴青山一脸惊愕,在李弃疾越过自己的一瞬,匆匆一瞥间,只见李弃疾苍白的面孔却红得就要滴出血来,一双漆黑的眸子只来得望了自己一眼,但是吴青山却瞬间读懂了其中含义,心中暗道糟糕,李弃疾定然出事了。双腿立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速度凭空增快了一分,向着李弃疾追去。
李弃疾几步之间就来到了崖边,双手双脚紧扣住崖边的山石,整个人身体惚地一顿,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的力量凝成一团,混合着之前的冲劲猛地冲了出去。
身处空中的李弃疾一身真气无处消耗,愈发强横起来,李弃疾急中生智,双腿在空中连蹬,虽然脚步踏在空中,但李弃疾却觉得脚下似有实物,好似双脚踏在水面的感觉一般。腿上的真气稍稍削弱了几分。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卷积着的真气狂潮终于临近了紧闭的官窍前,一往无前地向前一拍,超出极致的疼痛向着李弃疾的心神狂卷而来,李弃疾感觉瞬间自己的灵魂似已出窍,恍惚间,似乎听见了“呲”的一声,就像剪刀裁过布匹,烙铁置于冷水。当李弃疾的心神重新回到身体时,剧烈的痛疼重新席卷而来,李弃疾还没弄清发生了何事,只来得及打眼一看,只见一面山崖扑面而来,李弃疾慌忙间手脚并用,用力按在山崖之上,之后整个人的意识就彻底被疼痛吞没,彻底晕了过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李弃疾只觉脑海之中一团浆糊,脑中刀剑声、哭喊声混成一片,一个细细呢喃穿过一片嘈杂,又在耳边回荡不绝:“跳过去,跳过去。”李弃疾用尽全力想要拨开层层迷雾看清声音来自何处,思绪所及,迷雾层层散开,一个隐约地人影渐渐浮现出来。李弃疾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觉意识又回到身体之中,疼痛使得李弃疾的意识愈发清醒过来,声声“病鬼、病鬼”地焦急呼唤在耳边回荡,李弃疾费力睁开如同灌了铅的眼皮,却见披头散发、嘴角带血、浑身湿漉漉的吴青山正一脸焦急地呼唤着自己。
“咳咳……吴少这番小女儿姿态可是少见。”李弃疾费力地张口调笑道。
吴青山闻言一抬头,见李弃疾已经睁开了眼,心中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听着李弃疾的调笑,猛地站起身来,辩解道:“小爷我可是堂堂男儿,要不是怕那个死老鬼一番努力白费,我可不会救你,你可莫要多想。”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弃疾费力地转了转头,左右张望了一番,周围景色十分眼熟,分明就是虎跃崖下的温泉,自己正躺在温泉中,半倚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双腿时不时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可是自己最后的意识却停留在越来越远地山崖之上,之后的事就再也不知了。
“嘿,病鬼,今天我可真是见着鬼了。你知道,今天,你竟然通过跃涧试了。”吴青山闻言回过神来,一脸惊奇地打量着李弃疾,嘴里“啧啧”作响,像是打量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稀罕物。
“什么?我通过跃涧试了?怎么回事?难道我最后见着的山崖就是凌云峰的山壁?你快点说个清楚。”李弃疾不敢置信地问,他身在半空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双腿经脉中横行的真气上,冲脉带来的剧烈疼痛使他一阵失神,完全没有意识到那面扑面而来的石壁就是凌云峰的山壁。
“今天的情况可真叫一个凶险!这还要从你超过我的那一瞬间说起。当时我见你脸面通红,似要滴出血来,知道事情不妙,立刻加速向你追去,可是没想到你跑得这般快速,转眼间你就飞出了悬崖,向着对面的山崖飞去。然后我就见着鬼了,我见你双腿连蹬,竟似踩在了空中,身子竟不见坠势,转眼间你可就飞过了五六十丈的距离,眼看着就要下落,可是你的身子一颤,竟然凭空拔高了数分,脚步连蹬间似是踏在天梯之上,竟然越飞越高,直直的向着凌云峰的山崖撞去。在临近山崖时你又是手脚一蹬,弹了回来,然后你就开始一动不动笔直的向下落去,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
而此时我也身处半空之间,离你最起码有个三十丈远,可真是个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啊!当时我暗自心想:要是你这么直直落下,那可真是不死也得重伤啊!多亏了你最后在凌云峰山壁上的一蹬,在离水面还有数丈远的地方我总算是接着你了,我只来得及身子一转,将你抱在胸前,然后我的后背就狠狠拍在水面上了,当时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病鬼,你合该减肥了。沉在水里的我浑身麻痹,半天没有缓过劲来,好不容易才捣过一口气来,将你捞了上来,为了救你,小爷最起码吐血三升有余,你可要好好考虑怎么报答我!”
吴青山一口气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李弃疾醒了过来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不少,言语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夸张与诙谐,虽然里面少不了夸大的成分,但是其中的凶险真是难以言尽,要是失去知觉从如此高的山崖落下,即使下方有深潭,自己脆弱的身板也经不起如此大的冲力,李弃疾想想都有些后怕。
“吴少的大恩我铭记在心,至于报答那就免了,大恩不言谢嘛。”李弃疾虽然嘴上如此说,却将吴青山的恩情默默记在心里,如不是吴青山的父亲和吴青山的照料,恐怕自己早在五年前就死在这个温泉了。
“嘿,病鬼你怎么跟穷鬼学了几分无赖脾气,你我日日在一起,也没见你学得小爷的几分义气。”吴青山恼火地教训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记得你刚刚说我脚可以踩在空中?还跟登天梯似的越来越高?你莫要夸张,此话当真?”李弃疾细细回味着自己当时身处空中的感觉,暗自和吴青山的描述一一比对,将其中的疑点问了出来。
“当真,我见你在空中跑了好远,一开始只是止住了下坠的势头,后来猛地一顿,身子竟然越拔越高,可把我吓个不轻?穷鬼,莫非你会飞不成?”吴青山肯定的点了点头,对吴青山神乎其技的表现惊奇不已。
“难道那时我踩在水面般的感觉是真的?可是后来我怎么又越飞越高了呢?难道……”李弃疾不顾腿上的伤痛,勉强坐起身来,盘腿坐好,自脚底缓缓汇聚起丝丝气感,沿着足三阴经缓缓而行,原本细小的经脉被之前狂暴的真气拓宽了几分,却变得脆弱异常,细小的真气穿梭其中都带来阵阵刺痛,李弃疾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微弱的真气一路前行,盏茶功夫,真气来到了之前紧闭的官窍前,李弃疾一咬牙,真气猛地向前一冲,却并未受到任何阻碍,原本堵塞的官窍竟然已经变得畅通无比,真气一路而上,顺遂无比,径直来到了腹中丹田,微弱的真气缓缓抱成一团,在丹田之中缓缓转动,竟未消散开来。
李弃疾一阵狂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自己双腿上的筋脉终于被狂暴的真气打通了,真气再也不会像以往消散开来,可以在丹田蓄积下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因祸得福,变得可以修炼内功了。
“青山,我双腿上的筋脉终于打通了,我现在可以修炼内功了。”李弃疾欣喜地说道,一双漆黑的眸子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