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越过了人行横道,快步进了咖啡厅。
一位待者过来招呼:小姐,请这边走。
不了,我来找人的。
沐夕就站在门口,将整个大厅搜索了一遍。她很快找到了方亚同。他正在搅动咖啡,那动作就像一个隐居世外的高人,慵懒散漫。沐夕径直走了过去。
“你的动作一向这么地快吗?”方亚同头也不抬,一味地搅动杯里的咖啡。
沐夕落落大方地在人家的对面坐下来。
“嗯。向来如此。”
方亚同再次搅动咖啡,一勺一勺地,轻轻地拔。
“万事皆有利有弊。快并不是代表总是好。你要来杯咖啡吗?”
沐夕不喜欢喝咖啡。咖啡有些苦味,加了糖也还苦,通常她是不喝的。但今天不同,得陪人家喝。
“好呀。服务员,给我也来一杯吧。”
“好,马上。”
服务生端来咖啡。沐夕捡起勺子,学着方亚同的样子一勺一勺,轻轻地拔。
“怎么样?喝咖啡就不能快,得慢慢地来。”
半响才又听到对方的声音。
“不错。你今天来就是教我喝咖啡的吗?”
方亚同依旧不急于回答,慢条斯理地,缓缓地吐字:“不全是。我想拿回我的东西。不过不急,喝完咖啡再办不迟。”
沐夕停止了搅动,不客气地说:“可我还有事,不能陪你。”
方亚同端起咖啡近到嘴唇边小口的品着,“嗯,味道不错。咖啡和糖的配比刚好。不信,你也尝尝。”
沐夕不动。她不喜欢喝这玩意儿。它有一股焦了的味,她不爱。
“怎么?连喝咖啡的时间都没有啊。我就奇怪,那天怎么有时间在我的办公室里等呢?还偷我的东西。”方亚同说这些话跟他在法庭上说话的风格截然不同。法庭上,他素来快言快语,干净利落,从不拐弯抹角。现在,他温和得如一只小绵羊。
“那是工作!”
“噢,为了工作就可以去偷东西吗?D报社一个月给你多少工钱啊?不过,也只有你找得到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你是怎样找到我的办公室的?我问过前台了,她说你们去见了胡柯,是他告诉你的?”
利剑般的眼光落到沐夕的脸上,跟被人扇了耳光一样的火辣。
沐夕知道她不能慌,律师都是这样攻破别人的防线。她瞪了他一眼,“凭什么一定要他告诉我呢?”
方亚同收回目光,勿自喝咖啡。又半响才出声,“我的名片还给我吧。”
“给。我的任务完成了,本也应该还给你。不过我的名片,你不必还我,直接扔垃圾筒就行。”沐夕从包里翻出方亚同的名片,递给他。
方亚同接过名片,兜进上衣口袋,又慢理斯条地说:“我会记住我的每一张名片的去向。我绝不让我的名片进垃圾筒。”
沐夕起身告辞,“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你的做事准则,我也有我的。再见!”
方亚同望着她那修长的背影,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这几年辛辛苦苦布下的阵法,竟被这个丫头轻易地破了。他能怪胡柯吗?不能,自己不是也没逃出她的陷阱,被一步步地拉下了水。今早,D报社的报纸一发行,律师所立即接到许多新闻媒体的电话。他们都在询问,方亚同的报道是真的吗?素来不接受任何采访的方亚同竟然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
他的知名度再次疯涨。他应该感谢她吗?他不知道。他望了望沐夕的那杯咖啡。她一口没动,杯里的咖啡已沉淀,最上面是一层清水。
方亚同低下头,看着自己在咖啡杯里的倒映,喃喃自语:她一定不喜欢喝咖啡,性子急的人品尝不透这玩意的。咖啡就得慢慢地喝。
可方亚同脑海里还有个疑问。D报社为什么突然要采访他?以前有许多家的媒体预约过,都被他拒之门外,可D报社从来没人过问他的事。而且这一次,没有任何形式的预约。难道他们仅仅是学人家,通过名人效应来提升报纸的销售量?听说,D报社的杂志也改新版了。奇怪,D报社没听说有人事变动啊,这一切来得是否有些蹊跷?
方亚同突然想起D报社原本姓廖,这跟廖家的近似商标官司有关连吗?他有观注过这个官司。双方一直处于绞着状态,难说谁家会赢。可廖家的法律顾问一直是胡柯,他们要捧应该捧胡柯才对呀。为什么会轮到他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咖啡快凉了。他将剩下的一口全吞下去。他没有浪费的习惯,尽管不差钱。
临走前,方亚同再次凝视着对面那栋D报社的大楼。他突然对这个庞大的建筑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