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a一怔,仓惶解释:“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病倒了,事情可能……”
“需要你来担心我的身体吗?很早以前我就说过,我们是雇佣关系,只有利,没有情。做好本分,我不会亏待你,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明白了?现在,出去,让冷骁进来。”
Tina攥紧拳头,终是忍不住苦笑道:“是雇佣关系没错,可在你心里,我连老管家和一个愣头助理都不如,为什么?”
夔宇帆眸子微眯,凝了她几秒,冷冷吐出几字:“因为,你是女人!”
“可我是你的女人,和你恨的她们不一样,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能相信?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我的心……”
“够了,做我的女人,你还没那资格!滚出去!”夔宇帆眼锋遽戾,还有的疲惫和耐性,在顷刻间也因为这句话而被蒂固在心的怒痛取代,没有再看她一眼,起身离开餐厅,独自驱车离开了家。
布加迪威龙呼啸而去,楼上卧室,慕容罡放下窗帘角,眼中闪过一道晦暗莫名的笑意。
海棠御府
无处不在的监视器,所到之处就如一间毫无隐私的牢,在浴室洗浴也有便衣女警在门外守着,就连整片别墅区也有巡逻队在日夜巡逻。
这样“与世隔绝”的软禁,李翎儿心中焦虑,却只能待在屋子里,一筹莫展。
虽然不知道外间局势,也不知道裴奕辰那晚哄她签下的那份文件是什么,但她知道,一定会有人按耐不住,“接”她走!
夜幕还未降临,整座城市就已华灯锦绣。
李翎儿抬起头,睁着干涩的眼睛,望着窗外的朦朦雨雾,忽觉口中一阵腥咸,唇上不知何时竟被咬出两个窟窿,吞咽一口,那腥咸的滋味从喉间一直蔓延到心底,苦得钻心。
这时,房门被推开,李皓诚依旧恍若无事地哄道:“饿坏了吧,给你煲了最喜欢的香菇鸡肉粥,趁热吃些吧。”
小心翼翼,细致入微的样子,恍如七岁那年从天而降,带她脱离炼狱的天神。
许是真是饿得有些虚脱,李翎儿木愣地任由他将自己抱进屋内,放坐在椅子上,木呐吞咽,连唇上的灼烫都丝毫不觉。
直到几粒印有“哌泊噻嗪(强效抗精神病药,用于慢性精神分裂症)”字样的药丸撞入眼帘,她秀眉一拧,眸光遽冷,忍无可忍地夺过水杯,狠狠地朝地上摔得粉碎,厉声嘶吼道:“我没病!”
堵在喉间的话语太沉痛,仅是三个字都仿佛耗干了她的全身力气,以至于再也说不出话,忍得气血翻涌,浑身哆嗦。
是她从未怀疑过,他是心思缜密的律师,也是最了解她的养父,更是最好利用的中间人,若非裴奕辰的提醒,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就是这样一副温柔儒雅的面孔下,掩盖的是怎样的城府,怎样的算计。
李皓诚只轻轻皱了皱眉,继而蹲下身去捡玻璃碎片,轻声柔语道:“你病了,只是你不知道。我答应过你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犯错不可怕,生病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犯错,讳疾忌医。他,不适合你!听话,好么?”
看着他霞姿月韵的身影,李翎儿失声一笑,笑得无比自嘲:“他不适合,那范思舆就适合了?就因为被世俗伦理所不容,所以就联合陆子彦,联合夔宇帆,联合范思舆来一起挖这么大的陷阱骗我算计我,置他于死地?同性之间可以产生爱,鱼鸟也可以跨越天堑相爱。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为什么他不能,为什么我跟他的爱情就是错?!”
李皓诚缓缓站起身,转头看向窗外雨停后的似血残阳,四周静谧无声,映着窗前的一幕粼玥珠帘,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纵横的光影。
他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悠远而沉寂,半晌,叹息一声,幽幽吐出一句:“还记得……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李翎儿心间一颤,他在提醒裴奕辰是她的仇人之子,也在警告她,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斩不断这段情,她会众叛亲离,凄惨早逝!
结果……重蹈覆辙!
李翎儿心口窒痛,忍不住弯腰捂上胸口,嘴角却最大程度地扬了起来,笑得满面凄然泪光,黯淡了霞蔚光华。
她说:“你以为我没有努力过,我也想活得平静,可是,没有用,没有用!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有些人一旦住进心里,就会刻骨铭心,如果这就是病,那我承认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心血,你来教我,怎样做,才能抹去那个烙印在心的人?!”
李皓诚沉长一叹,满目痛心道:“你还小,当你真正知悔的时候,就表示一切都再难挽回。忘了他,我们重新开始生活,将来,你会遇到能给你真正幸福的人……”
“我所感觉到的幸福,都是他给的,这一切却都被你摧毁了,绝境末路连你也逼我,如果可以,我只希望当年患血癌死的人死我,我不想在看见你,你走,走!”
“翎儿。”李皓诚喉头轻咽,咽下的不知是何滋味,伸手想要去扶她起来,却被她挥手打开,赤着脚蜷缩在墙角,避他如蛇蝎。
不知僵持了多久,李翎儿的情绪慢慢平复,扬起小脸,泪眼凄然地望着他,哽咽祈道:“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爱从来都是无理可循,明知大错已铸时,宁愿将错就错,明知万劫不复时,也会至死不渝。这些年,我没有理想,没有憧憬,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现在,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从未像现在这么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如果你真心疼爱我,那么请成全我,放过他,好么?”
“翎儿,你……”李皓诚皱紧眉,再难言语,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迈脚离开,掩上房门时丢下一句:“不可能,除非……我死!”
确实,作为“过客”的他,不曾得到,怎会懂得,感情取舍,他永远教不会,唯有拼尽一切,保住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