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这个吻,冒着被媒体曝光身份的危险,他是在告诉她,她于他,真的是不一样的,她不会成为第二个孙斐斐,他会给她幸福吗?!
虽然这一刻,她可以肯定自己对他的感觉不再排斥憎恶,甚至还感激他的疼爱与呵护。可是,他的身份、他的为人,身上背负的桩桩血腥罪孽,她却无法接受。更预测不到跟他走,她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强烈的爱与恨充斥着裴奕辰的心,越是不舍越想拥有,便越是恼恨自己的脆弱。一个女人而已,凭什么可以轻易占据他的心,将他摧垮?!
只要他想,他一样有办法叫她跟着自己一辈子。就是这样,他有权有势心狠决绝,只要忽略她的感受,她便伤不到他。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人。他闭上眼睛,强悍的席卷吞噬,吻得越发浓烈迷醉。
胸腔内的空气被迅速抽干,胸口窒息的剧痛让李翎儿不堪忍受,大脑眩晕、耳畔嗡鸣、视线模糊,仅存的一丝意识告诉她,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杀了她!
是了,背叛他的人,死;忤逆他的人,死;拒绝他的人,当然也会死······没人例外!也没有他不敢、不舍杀的人!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狠狠咬了下去,一丝铁锈咸腥顿时沁入口腔,在喉咙深处蔓延扩散。
舌尖刺痛也顿时让裴奕辰恢复了理智,他眸光一痛,生出几分内疚,自己居然对心爱的女孩用强?意识到周围惊愕的目光,他心中一堵,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唇上血渍,最后一遍问道“跟不跟我走?”
半晌听不到回应,只有她木然的脸,一众媒体蜂拥而来。裴奕辰剑眉一沉,握紧拳头,手心里的至尊龙戒被深深地嵌入掌心,硌得生疼。他不再说话,甚至连再看她一眼都没有,转身便上了车,走得潇洒绝然。
因为,她说的对!与其绑缚一段从不曾属于他的感情,让她陷入危难,让自己难堪,还不如就此放手,大家都解脱……
只是,心间像是有无数支利箭穿过,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血窟窿,无休无止的疼。一直以为自己对任何人都能做到冷血无情,可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已是从心疼到心爱,发生了质的改变!可她却冷漠依旧,还有什么好挽留不舍的?
他是至尊无上的太子爷,他也有他的骄傲和尊严,他傲然地负气离去,没能看到女孩自眼角滑落,没入枕巾的两行泪。
医护将李翎儿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巴黎地道的“圣喀德琳节”还没到,晦暗的天空便已飘下了零星白雪。就在两人各忍心痛心中自嘲,一左一右分道诀别的时候,落雪纷飞,凄美了这片天幕。都不过一句:万事浮云过寥廓,曲终人散终有时。
李皓诚轻柔地抚着她的额前碎发,在心中默念道“好孩子,你的决定,是对的!长痛不如短痛,悲剧···不能再重演!”
——
ChuDeToulouse医院
即便点滴里没有注射镇定剂,李翎儿也睡得很沉很沉。而这一次,即便是亲身近距离经历了那样惨烈的暴力枪战,她也没有被噩梦惊扰。除了嗜睡,一切正常。
医生们担心的“灾难后遗症”没有来,心理医生解释为:这样嗜睡的状态,符合人类自我治愈的症状表现。有患者会情绪激动,惶惶不安,也有人是完全相反,生活如常,这是大脑皮层中枢做出了“选择性逆行遗忘”,没有将不好的经历形成记忆。但这种的情况,在医学案例上比较少见。
至于“突发性爆炸耳聋”,导致的双耳双鼓膜重度充血,需要手术治疗,才有可能治愈。可依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不宜开刀。延期恐又会恶化,越早手术,痊愈的可能性才最大。
薄弱的阳光洒将而入,将女孩精致如玉的睡脸衬得愈发莹白剔透。她粉唇紧抿,秀丽的两弯黛眉,一直轻轻蹙着,眉心处伤愁暗藏。
这样的她,现在的情形,让李皓诚心疼害怕,满心的愁苦与自责。总是整洁温雅的面容,此时疲态尽显,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层浅浅的胡渣,多了无尽的沧桑。
原以为带她离开A城,就能远离纷争,却没想,才离开不过短短数日,便已天翻地覆,他···还能完成好心爱女子的遗愿,让她平静快乐吗?
自小便与旁的孩子不一样,有委屈难过,即便是他,她也不会坦露,只默默憋在心里,文静乖顺,淡漠薄凉得叫人想安慰开解都找不到切入口。年过四旬,就连他都看不透的“情”字,他该如何去教她看破?如果真的失聪,再也听不见了,未来的日子那么长,她该怎么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陆子彦肩胛骨中枪,肩峰粉碎性骨折,经过几番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沉静下来不由想,能在灯光昏暗的MariageFrères餐厅,两枪命中裴奕辰心脏的职业杀手,在光线明亮的候机厅,与他们近距离对持的时候,反倒只打中了陆子彦的肩胛骨,和翎儿的左后肩,均避开了致命要害。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手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