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不清的人影未听见有脚步落地声,身前却凭空多了这白衣粗袄的人,他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白衣粗袄的那人先低头看了一下地上卧着的茗琴,又鄙夷的眼光看向那人影,然后神色轻松地四处寻找,看上了一块位置不错的石头,悠然而笑地踱步过去坐下。
他掸了掸袖子,吐息无声,语气洪亮地从容指着他手里的玉佩说到:“你难道猜不出我是谁吗,我是这块玉的主人。”
那人影惊慌地又向后退了几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人间圣贤?”
茗琴心中惊愕地在地上听着,默默自语道:“他果然不是什么大妖,我说雪和风怎么停了,原来是他压制了我的道,他居然是人间圣贤,我真是……”
“对啊,难道我不像吗?”那白衣粗袄的男子开怀道。
那身影点点头,情绪缓和过来,空灵的声音问道:“若是你的名吗?”
“正是,让你有感而发吗?你是怀念魔界的那个古圣贤了吗?怀念他就转世轮回去找他,何必留在这世上不散。”那白衣粗袄的男子的语气悠哉之极。
那看不清的人影肃穆地问:“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就是舜南风吗?都一千几百年了,还不散去。”那白衣粗袄的男子感叹。
那人影忽然情绪激动愤怒地对着天空咆哮:“不,我要复仇!我要复仇!我要把所有的琴师都杀了!通通杀了!”
那白衣粗袄的男子懒散地坐着,一手抚着下巴打量他,也不搭话,就静静看着。
那声音渐渐低落,咆哮过去,他语气凄凉起来,好似在回忆被岁月风雪掩埋的故事,他唉声一叹:“是他们害他在此惨死,我要为他复仇。”
那人影一惊一乍,又转向石上坐着白衣粗袄的男子,厉声问:“你是来不让我吃他的吗?”
“他性命与我何干。”那男子转身背过去。
茗琴在地上心中暗暗叫苦,但又想到长璇命丧,忽觉生无可念,闭上眼,心中自语:“随他去吧。”
“好,那你是来要这块玉佩的?”那男子伸手递过去。
他又转身正过来,悠然说:“我话还没说完,你吃他与我无干,但是你吃那道执念就与我有干了。”
“与你有何干!”那身影收回手,怒冲道。
那白衣粗袄的圣贤看着茗琴的手缓缓说:“你千年成一恨,他数百年成一执念,你与魔界的那位圣贤是至交知音,难道我与他就不能是?”
“是他唤你来的?”那人影声音抬高,有些不敢相信。
“非也,他和你一样,不过是残存一念而已。”
“那你为何正好到此阻拦我。“那白衣粗袄的男子郑重说道:“我修行的就是九阴鬼道,这么大的怨念凭空出现在这里,难道我会觉察不出?”
他又龇牙翻眼,四周环视一番,点头不止道:
“我说我当初来这山谷怎么查不出什么奇怪的,这里唳气这么重,怎么连点妖魔之气也没有,当初我还怀疑是魔界的那位圣贤的怨气没散,想不到原来是你。”
说到这里,他正眼看向那人影,眼神中有嘲讽暗笑,也有一丝不敢相信。
那身影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要灭了我吗?”
那白衣粗袄的男子站起,负手身后,昂首走过来道:“我不灭你,我算算,以你吃掉的那些琴师的道行还可以够你活几年。”
他久久抬头思索着,然后笑道:“最多六年。”
那人影听他的话后发出一声叹息,仿佛神色凝滞地望向远方,无奈摇头。他忽想起了地上茗琴,仿佛看见了光芒,他贪婪地看向他。
“喂喂喂,舜南风,我在这呢,你还是消了此念吧。”那白衣男子玩笑一般地说道。
那人影抬首,冷冷问道:“如果我偏要呢?”
那白衣粗袄的圣贤面容上的玩笑之态渐被萧索冷漠取代,他一字一字说道:“那我只能提前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那人影发出一声冷笑,仿佛在他生前,纵是千万人也是往矣,他嘶吼到:“就凭你?”
茗琴一直在地上默默听着,还在心中整理他们的言语,此时却有两道足以毁天灭地的光在他的头顶如冲撞一般,一道黑色,一道白色,整个七琴山都是颤抖,远处的温泉里一个闭着眼的小女孩在唉声自语:“南风伯伯不要,不要。”
岁月山河在他们二人相撞之时发出一声亘古悠长的共鸣,大风不止。
只片刻,两道光散去,白衣粗袄的男子轻松落地,整整衣服声音洪厚抬高道:“你不过是已经死去的琴师圣贤怨念。,而我是活着的圣贤。“
那道看不清的人影跌落在山路上,抚着胸口痛苦喘息。
“你走吧,我不灭你。”人间圣贤有放过那道人影的意思。
那道人影勉强站起,贪婪地看了看茗琴,发出一声无奈悲鸣之音,他又临空画虚,那个墨色怪物显现,他骑在那怪物身上,仓皇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