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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世事两茫茫

月光下,竹林中。

两人身边堆满了酒坛,药无双醉了,但离恨天却一点醉意也没有,药无双拉住他的胳膊,道,

“小白杀了师姐,做了大官,南儿不知所踪,瑶瑶被带进宫里,十年了,我一面都没有见过她,神月离开了,不知不觉就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了,还有我,还有我,我就是一个废人,十年里只能呆在这个药庐,师兄,我心里好闷,好闷呐……。”

药无双倒在石桌上沉沉睡去,离恨天站起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月光,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沉稳,冷静,不拘一格的墨烟岚,泪不自觉的滑出眼眶,这十年,他们一定比自己苦,比自己累,却还要强颜欢笑。

离恨天有一种冲动,他想毁了月亮,毁了这个世界,杀掉所有的人,这样应该就不会有悲伤了吧。

越映雪在他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大衣,道,

“怎么哭了。”

离恨天低下头,道,

“明知故问,明明偷听了那么久。”

越映雪坐了下来嘿嘿笑道,

“又被你发现了。”

离恨天苦涩的笑了道,

“是啊,又被我发现了。“

越映雪看着他,忽然说道,

“哭出来吧,我陪着你呢。”

离恨天将大衣为药无双披上,坐了下来,良久道,

“我啊,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是不是很失望?”

越映雪温柔的笑道,

“不会,因为这样的你才更加真实,更加让我喜欢。“

离恨天声音有些颤抖,道,

“我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但那一年,我知道,我还不行,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亲眼看着两位师兄死去,我没能救下烟岚,我让白羽,无双,瑶瑶,神月,南儿他们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我………。“

离恨天再也说不下去,心中的感情不可抑制的宣泄了出来,越映雪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抚着他的背轻声说道,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一夜,月光如水,轻柔而细腻,离恨天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展现在越映雪眼前,他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但越映雪明白,今晚过后,他将变的更加强大,无关于力量,而是心的强度。

东方的第一缕晨曦照耀在药无双的后背,药无双从石桌上爬起,脑袋晕晕的,虽然总是在宿醉,但昨天喝的尤其多。

打眼一瞧,小瞳曈正站在一旁用一种看垃圾的神色在看着他,药无双磕巴道,

“小,小瞳曈啊,起得真早。“

小瞳曈用着一副纯真的语气说道,

“哪是我起的早,是师傅起的太晚了。”

这话听在药无双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讽刺,药无双决定无视小瞳曈的话道,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结果陌生男人在咱们药庐?“

小瞳曈想了想道,

“没有啊,怎么了?“

药无双皱眉,嘴里呢喃道,

“难道是喝多产生幻觉了?但是师兄明明在的呀……”

小瞳曈插嘴道,

“如果你是说师叔的话,现在在屋里喝醒酒茶呢。”

药无双一愣,师叔?说着走进屋内,离恨天果然一副宿醉的样子,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药无双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是幻觉啊。

他走到离恨天身边坐下,对着小瞳曈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你师叔啊,我明明没和你说过。“

小瞳曈从挂在脖子上的小荷包里取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道,

“他说他是我师叔,我以为是骗子,然后我说我们没钱吃饭了,他就给了我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对我这么好,肯定是师叔没错的。“

说着又将银票揣了回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药无双张大了嘴巴,指着她道,

“你,你,你,你,你……“

一连五个你愣是没有想出后面该说些什么,小瞳曈一脸的高冷,道,

“没事我去煎药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药无双一脸哀戚道,

“师门不幸啊,居然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离恨天哈哈笑道,

“我这个师侄以后绝对是一号人物啊。“

“师兄你就别笑话我了,对了,你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云啸凡的人该来了。”

离恨天道,

“你说那个狱主一层天的?已经被我宰了,扔到云啸凡的寝宫去了。”

药无双长大了嘴巴,没想到离恨天的手段居然如此霸烈,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师兄,你太冲动了。”

“迟早会找上我,无所谓了。”

药无双急道,

“怎么会无所谓,中京城如今卧虎藏龙,一旦遭到围攻,就是师兄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啊。“

离恨天摆摆手,道,

“知道了,我不会莽撞的,就算被找到我也有办法脱身,你不用担心。“

药无双见他如此说知道他自有分寸,也不再劝,问道,

“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有,寄住在万花楼,那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在那也不会很扎眼。”

药无双道,

“那倒也是个去处。”

越映雪从内屋里走出,药无双大惊,他倒忘了里屋还有外人在,刚才说的话也不知有没有被听了去,心中闪过一丝杀机。

离恨天按住他的肩膀道,

“无双,别冲动,她现在是我房东,。”

越映雪对着他盈盈一拜,道,

“欺骗了神医,还望见谅。“

离恨天将越映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药无双,这让药无双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离恨天见日头已经升高,道,

“我该走了,云啸凡也该派人过来看看了,还有,以后天塌了有师兄顶着,不要怕。”

说着走出药庐,几个闪身,消失了。

听到离恨天最后的这句话,药无双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种家人般的叮嘱了,三师兄果然回来了。

御书房,云啸凡对蒙寒说道,

“他回来了,肯定是他回来了。”

蒙寒不解,道,

“陛下,您说的是……”

“离昊天回来了,一定是他,除了他谁还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入宫,还送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他这是想要复仇。“

“当年他被幽冥玉贯穿掉进削骨渊,不可能还活着。”

云啸凡当年也是亲眼看见他掉了下去,但是却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心中隐隐还是有些不安,十年的平静将这份不安压制,但昨天的那颗人头又让他心惊胆战起来。

“蒙寒,你现在就加派人手,给我把药无双,墨白羽,姬瑶三人盯紧了,若真是他,肯定回来找他们的。”

“属下领命。”

云啸凡到现在还是会想起当年那场大战,离昊天若不是身受重伤,谁胜谁负当真是五五之数,若真是离昊天未死,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巫神殿,枫叶林。

筱雨公主端着一盆日月兰缓步而来,一个女子坐在水潭边的石凳上,身着红白相间的外袍,披散着一头长发,望着湖水,宁静中带着淡淡的哀伤,枫叶飘零,满地是殇。

筱雨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不忍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女子开口道,

“是小雨吧,有什么事吗?”

女子声如天籁,只是听上一句,便觉得灵魂得到了升华一般。

筱雨很羡慕这个女子,如果能变成这样,墨白羽也许就会多看自己一眼吧。

“瑶姐姐,我给你带了一盆日月兰。”、

姬瑶没有回头,指着一旁的枯萎的花堆道,

“放在那里吧。“

筱雨依言将日月兰放在了那里,见所有的花朵都已经枯死,问道,

“瑶姐姐,你为什么要让他们枯死呢?用你的能力,让它们四季常开不是很好吗?多美呀。”

姬瑶道,

“荣枯终有时,世事两茫茫,盛开的,不一定就是美的。”

筱雨皱了皱自己的鼻子,道,

“不懂。”

“你以后会懂的。”

筱雨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理解姬瑶的这种境界吧。

姬瑶开口问道,

“小雨,皇宫最近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筱雨侍弄这那盆日月兰,随口道,

“没有啊,瑶姐姐想知道什么吗?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良久,姬瑶道,

“没事,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

昨夜他微弱的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像是他。

姬瑶仰望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本古井无波的眼中变得柔和起来,有着淡淡的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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