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烟儿见越映雪嗤嗤的傻笑,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
“映雪,映雪。”
越映雪挥开烟儿的手,道,
“干嘛?”
烟儿神秘的笑道,
“映雪,是不是看上什么男人了?整个一副花痴的样子,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定会大吃一惊,以清冷名誉中京城的花魁魁首越映雪居然会有这种小女儿的表情,真是一条大新闻了。”
越映雪摸了摸自己的脸,道,
“在你看来,真的是一副花痴的样子么?”
“可不是嘛,就差流口水了。”
越映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好啊,你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对烟儿上下其手,挠的烟儿咯咯直笑,就要把眼泪给笑出来了,烟儿求饶道,
“映雪,映雪,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见她求饶,越映雪方才罢手,道,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话我。”
烟儿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给自己顺了顺气,正色道,
“映雪,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什么男人了?如果是,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越映雪有些不能理解,道,
“如果我们是卖身的,我这一辈子自然不会去想着和一个人天荒地老,因为那很不现实,但我们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如果找到心仪的男子,根本没有什么阻碍的不是么?“
烟儿叹了一口气道,
“映雪你也在这里呆了近六年的时间了,怎么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我们这种人别看表面风风光光的,实则是有苦不能言,很多委屈只能自己吞到肚子里去。这几年也有不少的姐妹找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出了这万花楼,但下场又是如何呢?根本没有人把她们当人看的,那些男子薄情寡义,看上的仅仅是姐妹们手里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财罢了,待到被榨取了最后一点价值便被抛弃。有的流落街头,乞讨而生,有的为生活所迫把自己卖到了青楼,但姿色已衰,只能做最下等的娼妓,郁郁寡欢,最后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所以说与其嫁出去,倒不如赚取足够的钱财为自己赎身,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安稳的过一辈子,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以映雪你的能力,只要再努力一些时日,必然就能离开这里,可千万不要栽在男人手里。”
越映雪沉默不语,在这里,客人与姑娘最普遍的关系便是欺骗与被欺骗。
有钱人来这里买醉,买笑,买一切能用金钱买到的东西,姑娘们会为了金钱卖醉,卖笑,卖自己能卖的一切东西。
当一个男人来这里对一个姑娘说天荒地老的时候,深谙其中门道的姑娘便会回他天荒地老,然后两人转身便会对另一个对象说我爱你。
但有些姑娘时常分不清其中的区别,苦苦等待那个对自己说我爱你的男人,但最后也只会看到他与另一个姑娘痴痴缠缠,徒留一首悲曲罢了。
但离昊天却是不同的,他是她心里的大英雄,这辈子也许不会再遇到这样一个令自己终身难忘的人了。
越映雪知道烟儿也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让她担心,笑道,
“你就别担心了,中京城有谁配得上我越映雪,我可是谁也看不上。”
烟儿看着她的眼睛,良久,叹了一口气,道,
“希望如此,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知道了。”
洛妈妈拿着一把蒲扇,扇面上画着一对男女痴缠在一起,很是火爆,她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来到她们近前,对着她们扇了两下扇子,呛人的香粉味直往两人鼻子里钻,忍不住打起了喷嚏,越映雪抱怨道,
“洛妈妈,您就不能少扑一点香粉么?很呛人的,而且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妆不要化的那么浓,淡淡一点就够了,您这样是不想让客人登门吗?“
洛妈妈在她们身边坐下,道,
“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就不能换点其它的词儿吗?“
越映雪道,
“您也知道我说了这么多遍了,那就赶紧改了呀,我不就不说了吗?”
洛妈妈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仰头看着天花板,话说都掉漆了,该找工匠把万花楼里里外外翻修一遍了。
烟儿呵呵笑道,
“你们两个还真像母女吵架呢?”
二人同时反驳道,
“我可没有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儿。”
“我可没有这样一个花枝招展的娘亲。”
说完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六年前,越映雪倒在万花楼门前,若不是洛妈妈大发善心,恐怕越映雪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之后越映雪为了报答洛妈妈的救命之恩,成为了这万花楼的一名清倌人。以一曲《闲庭月》在中京成名,像是流星一般迅速成为了中京花魁榜榜首,一直稳居首位,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其地位,而与洛妈妈与其说是雇佣者与被雇佣者的关系,她们之间更倾向于母女,时不时的斗几句嘴,整个万花楼也就是越映雪敢这样与洛妈妈说话了。
洛妈妈站起身,霸气的说道,
“张九嘴总算是说完了,你们赶紧把像给扮上,尤其是映雪,半个月没出现了,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今天一定把中京那些达官显贵们榨干,一个子儿不剩的给我掏出来。“
越映雪道,
“知道了,就知道赚钱,也不知道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我高兴,我就是喜欢钱,怎么啦,所有钱都是我的。”
“是,是,所有钱都是你的。”
说着起身回房换衣去了。
万花楼妓馆而是一个让达官显贵饮酒作乐,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场所,楼里的姑娘都有技艺傍身,靠卖艺为生,来这里的客人不会有什么不良的举动,否则会遭到很多人的报复,这样的思想就好像是“女神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能一个人独占”。
这就让万花楼省却了很多麻烦,姑娘们也可以安心的在楼里卖艺而不用担心遭到一些不好的胁迫。
时值傍晚,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天边,虽然在夕阳的映照下并不是很显眼,但是仍旧挂在那,等待夜的到来,只为在那黑白交替的一瞬间能够点亮人们心中的一丝希望之火。
洛妈妈掐着腰,尖着嗓子叫道,
“都准备好了吧,开门迎客。“
小厮刚要开门,朱红色的大门却被人从门外一脚踹开,那扇厚实的大门瞬间散架,成了两块破木片,门外涌入二十几人,全都穿着朱红色的衣衫,胸前的衣襟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赤“字,能够将衣服穿得这么花哨的,整个中京城除了赤王府的家丁,没有第二户人家了。
他们分列两队,站在一旁,一个老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半眯着双眼,似乎不将一切放在眼里,他就是赤王府凶明赫赫的明管家,参加过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曾经从死人堆里将如今的赤王刨出来的救命恩人,赤王封王之后将他接进了王府,成为了王府的管家,虽名为管家,但赤王却把他当做生死同泽,所以他的话就代表着赤王说的话,中京城里谁不敢给他一个面子。
明管家慢悠悠的坐了下来,洛妈妈笑着上前问候道,
“明爷近来可好?可是有些日子没来我万花楼了,今日好兴致啊。”
明管家敲了敲自己的腿,笑道,
“老了,玩不动了,倒不如闲在府里,每日喝喝茶,养养身。”
洛妈妈给明管家斟了一杯清茶,道,
“明爷是有福气的人,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明管家道,
“这中京城里就数你最会说话,不过我今天可不是来听这些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每一张竟然有万两之巨,洛妈妈打眼一瞧,这一叠起码在一百万两之上。
“这……。。明爷是什么意思?”
洛妈妈在这一行这么多年了,知道这钱不好拿,钱再多也得有实力拿不是。
明管家呵呵笑道,
“赤王的一点小意思罢了,想请越姑娘过府一叙,还请洛妈妈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