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听得呆了，卫平也凝视着秦梦的脸许久。
缓过神来，秦梦刚想张嘴说话却也是只是凝噎，眼中温柔婉婉，红唇贝齿竟让卫平慌了心神。
卫平急忙找了些说辞掩饰内心的悸动。
“下游那个仙人柱据说是的覇樾吒化身嘞，与这个神女洞遥相呼应，老人说都说这是繁衍生息的生殖象征。不过我们这次去不了，那仙人柱有两百多来层楼高，腰围比学校的标准跑道还要粗，蛮壮观嘞。”
“那僰姑也还是专情，要是放着现在，也必定是没人愿意浪费掉自己的青春，去等一个看似有却并不存在的承诺。那些话又是甚子意思嘞，总不能是随口一说吧。”
“确实，哎呀，也不知道我以后的老婆是什么样子的，要是像你这样的我就愿意嘞。那些话我也不知道意思，应该不是随口一说吧。”
秦梦被这一句话说得腼腆起来，低着头用手指在卫平的身上戳来戳去。
卫平笑着躲来躲去。
突然秦梦停止了嬉笑，拉住卫平的双手，直勾勾地看着卫平。
卫平有些不知所措。
“我做你的女朋友你怎个想嘞，我是认真的，你给了我蛮多正能量，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卫平完全慌了，内心十分纠结，或许不该说刚才的这句玩笑话。
虽说是玩笑话却也有一些意愿。
卫平刚从高考的象牙塔里走出来，才刚和女生走得近一点，便马上拥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在精神上有些接受不了这速度。其次，秦梦被伤害过，自己在这样一种家庭环境下长大，并不能保证不会再次伤害到秦梦，取不取舍都是一条需要认真思考的决定。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卫平要报复自己的父亲，要在自己个人问题上将父亲一军。
父亲总想早点给自己找位简单的妇女结婚了事，他便可以轻松下来了，也不用这么拼命地挣钱。
越是这样，卫平越不想结婚，甚至是开始排斥婚姻。
这些不能忽视的家庭原因也是逃脱不了的，它已经在卫平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秦梦很失望，干睁着眼，眼泪却一颗颗滑落。
卫平多想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两个人携手走下去。
但父亲留给自己的阴影太大了，这十几年的积累早已是仙人柱那样的大的一座山了。
为此，在过年的时候儿，还曾与父亲拼过几次命。具体细节记不得了，卫平只是记住了父亲的凶狠。父亲一条板凳从头上劈下来，当场便把自己砸晕了。
国民二爹与爷爷亦是这样的尴尬关系吧。
卫平也是有武器的，手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卫平却舍不得砍父亲，每次都是用刀背划过父亲脖项，砍父亲之前还喝了半斤高粱酒。
这包谷酒真是苦啊，却没有卫平的内心苦。
与父亲不和有众多的原因。一是因为父亲的不争气，二则是父亲对待自己的母亲并不好，对母亲和自己不负责任，更没有遵守过当初私奔时的诺言。
母亲是卫平的全部啊，卫平吃着肉母亲却只吃菜。卫平穿的衣服很好看，母亲却好几年没有置办过一件新衣。哪怕是买过一件新衣服，那也必定是百元以下的。
现在的百元能做什么，一顿好饭都不一定买得到。母亲扛着男人扛的圆木材料，种着一家人的田地，一个人处理着一个家庭的人情世故，却只吃得比不劳动的自己还要差的饭菜。
卫平每每想到父亲大手花的钱，都可以给母亲买件衣服，至少是回娘家也拿的出手吧。又或者是给母亲割点猪肉，让带着腥味的肉汤养一养母亲的身体，这些都是极好的。
对于卫平自己，父亲大可不用管，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但是母亲不能这样下去，身体会跨的，卫平看着心绞。
可惜卫平看不到父亲林国强改头换面了，或者是绝望了。哀莫过于心死，所以卫平拿出了刀，但却只是用刀背。想的是还认这个父亲，这一点点奢望却被父亲一条板凳砸得死死的。
已经好久没有同父亲说过话了。
卫平是这样想的，等到自己结婚的那一天，一定要把父亲赶走，不能让父亲沾了自己的喜气。卫平要想尽各种方法折磨父亲的内心，让他自己反思后悔却又无法弥补。等到老了便把母亲接走，不再寄人篱下。
这样便可以惩罚一个骗子，骗了母亲的爱情，骗了自己对父亲的美好印象。
同时，卫平的内心也痛苦挣扎着，真的要用自己的幸福来与父亲的良知兑命吗？
睁着眼，眼泪却是簌簌往下掉。
卫平缓缓开口，嘴唇却因闭合太紧而粘在一起。用力挤动嘴唇，一字一顿说道：“秦梦啊，我想我们不合适，我有些不能说的原因，却是不能够忽视的。我是很想和你在一起的，但我无法承载过多的东西了，要是你能够懂我的话，你会知道我现在都快要崩溃了。”
秦梦痴痴地看着神女洞，似笑非笑，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划不来嘞。”
这话说完，秦梦便蹲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没有哭出声来，但是眼泪却已经滑过手腕了。
卫平连忙抓住秦梦，想要解释，却被秦梦一只手用力地甩开了。
站在一边，卫平解释道：“我对这些不在乎嘞，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我不想你活在我强加给的仇恨中，这样对你一点都不公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嘞。”
卫平哑口无言。
秦梦缓缓站直身子，目光呆滞，仿佛已经看穿一切，机械地张开嘴说着。
“有人说分尸和凌迟并不是最残忍的，一点点喂饭直至把人饿死才是最残忍的。
给了人一丝丝希望却是无穷的失望与渺茫，一直把人磨到死哦。这样的你才是最坏的人嘞，比伤害我的人还要残忍。别人是给我一时的伤害，你却是给我永尽的痛苦回忆。
但你也不是那么的坏，没有坏到我想和你同归于尽的地步。要说你也是坏人，那我就完全没有朋友嘞，这样也说不通。
这样想想你也不是那么坏，但在我内心里，你还是个坏人。
每每遇见这样的这样纠结的判断，我便想找一条干净的小河，从头到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让自己多些说话的底气。
又或者是就这样潇洒的一跳，跳进三峡蓄水这一百多米深的江水里，静静地躺在河床上，总有我容身的地方吧。
我还可以像屈原那样为了自己的信仰奉献自己，但我不可能留下芳名。我总觉得还是有希望，认为天空没那么暗，还可以看得到闪电吧，能够在一瞬间照亮我所喜欢的事物。
没想到这道闪电照亮的却是我，是为了看清楚我这样一个不干净的女人，然后大力地劈死我。
而你就是这道闪电
我的心好痛好痛
不只是因为你
就连童话都是骗人的┄┄”
秦梦只剩下神经和肉体的麻木了，脸色虚白，肢体僵硬。
卫平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咽了口口水，却已经是最能做的事情了。
流着眼泪，卫平走上前去准备抱住秦梦，却被秦梦奋力地挣脱开了。
秦梦刚跑了回去，没跑出去几步，突然猛地回头，脸上已经没有泪水。
“有个事我忘了，那个晕车贴是一块钱的，不要忘了给我。我和你非亲非故，干嘛要施舍你嘞。”
卫平提着沉重的腿向前走了一步。
秦梦便急忙回过头，盯着天空中的巨大天生桥，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话。
“还有一个事儿我忘了，我要搬家啦。”
说完，秦梦向着同学们跑了过去，混进了人群。
卫平不知道此时秦梦有没有流泪，想必，不流泪才是最痛吧，正如国民二爹那样。
感到巨大的失落，牙齿咬合得滋滋作响，卫平的内心更加憎恨自己的父亲。是父亲让自己活得不像个人样，这一切也必定是要还的，是父亲欠自己的。
回到基地，却没有一个人在。
正是一个静静的时候，或许也该放下对父亲的恨之入骨吧，毕竟换来的东西正是自己想要和想要珍惜的。
刚想起身去追秦梦，母亲劳作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卫平半蹲着身子，眼泪流下来，开始放声痛哭。为什么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为什么自己不能活的像个正常人一样，这样的混蛋父亲怎么没有在****年代就饿死呢？
蹲下了身子，卫平心中已然万念俱灰。
卫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接下来的半天的，像个行尸走肉般迎合着大家。
还有件稍微有些印象的事，却是与秦梦的最后交集。
自己把梨子和一块钱塞给秦梦的时候，被秦梦嫌弃地丢在了路边。
大家往回走，卫平并不想走，总想找个理由回去把它们捡回来，亲自还给秦梦再道歉。
走了没多久，秦梦刚好说想要上个厕所，。
借着机会，卫平原路返回，却没有找到它们，或许已经被河水冲走了吧。
卫平只得怏怏地走了回去。
接下来大家便各回各家，各奔前途去了。
再后来，秦梦也就真的搬家了。
这段昙花一现的爱情便成了卫平一辈子的痛，一辈子。
据说秦梦做了小姐。
诉说完，卫平已是眼泪纵横，痛苦不已。
当然，年初几的，卫平也不想让母亲难堪。对于父亲的憎恨，在叙说故事的时候大多轻描加淡写，但自己内心很清楚。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卫平喜欢上了一首歌，一首唱高山高原的歌，一首唱着初恋的歌。
三峡热高山却不热，高山冷人心却不凉。
卫平总喜欢自己哼唱着这首歌，正如这首歌描述的那样：
年少的我为何不懂心痛，或许只是，只是已经痛得麻木而已。
卫平小声哼唱着歌曲，却又像是在对话，进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许多的欢乐
留在你的笑容
初恋的琴声
撩动几次雪崩
少年的我
为何不懂心痛
募然回首
已是光阴如风
离乡的行囊
总是越来越重
滚滚的红尘
难掩你的笑容
高山的阳光
日夜与我相拥
茫茫的森林
何处寻觅你影踪
高山红
美丽的高山红
煮了又煮的高山茶
还是当年那样浓
高山红
梦里的高山红
酿了又酿的高粱酒
让我醉在不眠中
离乡的行囊
总是越来越重
滚滚的红尘
难掩你的笑容
高山的阳光
日夜与我相拥
茫茫的雪域
何处寻觅你影踪
高山红
美丽的高山红
煮了又煮的米酒糟
还是当年那样浓
高山红
梦里的高山红
酿了又酿的高粱酒
让我醉在不眠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