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曲曲拐拐向前奔跑着,路边的农田里长着奇奇怪怪的作物。
有个秀气的女孩突然惊呼起来,指引着大家向窗外看,嘴里念叨有词,怯怯说道:“哇,这高山的白菜长得人高哦,这么粗的菜梗怕是吃着有些老嘞!”
卫平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人高的白菜,心里盘算着,哪怕是国家在基因工程上投入了很大的人力物力,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果,这人高的白菜这么快就投入应用呢,又是什么高科技,还不知晓啊?
卫平撑着座椅,伸直了脖子向外面眺望,苦笑了一声。
这根本不是什么人高的白菜,却是地里的摇钱树——烟叶。
说到烟叶,卫平就想起了玩伴满娃儿,满娃儿高中辍学成了烟农,当时所有同学都在为他惋惜。
但现实并没有亏待他,他们一家子摆弄的烟叶据说可以铺满几个足球场,而他们一年也能从地里刨出十几万左右的收入。去除农忙时,半年的休假倒也是轻松自由。
也有几十万收入的烟户,便是家族全民种烟了。
烟农都有几辆车,小到三轮车,大到越野车大货车,都是一排排停在山头。但也别看烟叶挣钱,烟农挣得是一叶叶的血汗钱。二十四小时睁眼不停歇,烤烟的火候极其重要,稍有不慎几千块钱便随之烤焦了。
而满娃儿更是瘦得像根烟条儿,整个肤色和烟嘴儿一般无二,完全褪去了青涩,真真正正地与土地的颜色一致了。
现在国家控烟得力,这高山的人们不得不重新寻找出路,也许旅游区是个出路吧。
卫平拍了一下坐垫,吸引了所有同学的目光,看见司机闷着笑的样子,连忙给大家解释一番。只是同学非要下去看下,卫平以烟油沾染不易洗和时间紧迫为由劝导,也就不了了之了。
突然一个急刹车,所有人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已经被带到了一座大山的对面,隐隐约约听得见河水流淌的声音从脚下的峡谷传来。
一行人来到这半山腰,车停在了一个水电站的坝子里,旁边有一栋老旧的水泥房,是电站的家属楼。
卫平招呼大家下车,同时也和男同学们搬运着东西。搬完东西就和司机商量说是下午三点来接大家。
几个女生站在原地,脱下外套放进包里便开始向四周散开了。
也难怪,四周都是新鲜事物。坎沿上吊着的大南瓜,菜畦里排列整齐的蔬菜,一只懒洋洋晒着太阳的肥猫,整个一股归园田居的画风。
卫平等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下来了,是镇上买的卤肉蔬菜和一些器具。
看着后面的车也来了,同学们也都下来了。
卫平和余小强分为两队,男生负责拿东西,准备向奇魔谷走去。
正要走时却发现先下车的那队女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不觉心急如焚,紧张得四下观望。
这一看更加怒火中烧。
这些个嘴馋的女生已经跑到了一颗梨子树下,扯着枝条抓着饱满大个儿的梨子。
卫平赶快上去阻止,朝她们喊道:“腐女不出门,吃货行千里,你们给我站到。小心别人放狗子来咬你们,偷别人东西小心我们晚上走不脱哦。”
那些女生没有搭理卫平,反而换了一棵树,换了一个品种的梨子。
卫平满头大汗,急忙跑过去。
刚跑过去便看见了让人心力交瘁的一幕。
卫平看见路下有个老妇人正在给玉米除着草,手里还有一把明晃晃的锄头,是个很厉害的武器。卫平脑袋发蒙,手脚也有些麻木了。
“她们吃好多我们就给好多的钱啊,婆婆,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们是县城的学生,高考结束来老家散心的,也放松放松,有话好好说嘞。”卫平慌慌张张找了些了些说辞。
瞥见她们还在扯着枝条,心一下子更是凉到了脑门上。
老婆婆径直向卫平走来,把锄头扔到了田埂上。
卫平放松了一口气,赶快说道:“我是林国强的儿子,是熟人,跑不脱的。”
老婆婆笑着说道:“那我就把你们扣下来,叫你们的父母来取人。”
卫平脸露难色,心想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像小时候那样闯祸了被父母从别人家领回来,觉得有些难堪。
老婆婆又笑着拉过卫平的手说道:“你们是知识分子嘞,吃吧吃吧,两种梨子都好吃着勒。林郎中身体还硬朗没得,你爸爸身体也怎么样啊。你去帮他们弄下子,女生力气小,吃不到树上的好梨子,给每个同学都分点啊。要啥子钱,就当时为祖国的花朵浇下肥嘞。”
见老妇人这么平易近人,卫平笑了笑便跑向了梨子树。
爬上树摘了一些丢在地上,女生们捡了起来,然后就拿到老婆婆家里去洗。
大约每个人都分到一个不同品种的梨子。一种是青色光滑皮的梨子,甜中带酸,很开胃,吃了停不下来。还有一种是黄色粗糙皮,甜的很腻。女生大多爱吃黄皮梨,大家也酒自由交换了。
老婆婆把每个人的梨子用凉水井的泉水洗赶紧,又给每个人分了一个小的塑料袋装了起来。
卫平要给老婆婆钱,婆婆硬是不要,说是自己能够种点小菜,自食其力不需要这些东西,学生儿们有些零用钱也不容易,让大家都留着。
大家谢过婆婆,就向着奇魔谷走过去了。队伍由余小强带头,自己负责押尾。
刚走没几步便听见了婆婆的呼唤声,回头看见婆婆提着个袋子快速走了过来。
卫平上前去接过婆婆手中的袋子说道:“梨子就够了,总还要这些花费嘞,这回是真的要给钱,不能说我们和土匪一样,走到哪扫荡到哪里嘞。”
婆婆一脸责怪,嗔怪说道:“要甚子钱,还不是父母的钱,多的没处使是不是。你们来这玩自然是要开开心的,我一个老人吃不了这么多,就给你们拔一点。”
卫平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说道:“玉米可以卖钱,十几个又是一笔钱哦。”
婆婆笑着用手轻抚着卫平提着袋子的手,笑着说道:“莫这样说,这个事不说啦。你们在奇魔谷玩要小心,莫学你二爹嘞,掉进暗河里去了。不是你二爹命大,而是老天爷不收。有些放羊子人图个便捷便从暗河里过,羊掉进暗河里连羊毛都没看到。那是向着地下流的河,地下有几百米深的裂口子,不知道你二爹是怎个从地下兜兜转转漂到地上来的。你们要小心啊,千千万万不要进犀牛洞。”
卫平严肃地说道:“您放心,我们只在河边野炊,绝不到犀牛洞里去。”
婆婆满意地笑了,挥手示意卫平赶快追赶队伍。
卫平笑着扭头跑向了队伍。
刚到队尾,就看到秦梦在最后一个。自己已经追上队伍,却看见秦梦稍微加快了步伐,穿过那些驻步看风景的人到了前面去了。卫平心生疑惑,莫不是自己刚才分梨子的时候有些差错,以至于秦梦讨厌自己了,竟无心于看风景了。要是这样,罪过有些大,那自己的梨子就不吃了,就都给秦梦吧。
卫平提着东西穿过人群,来到了秦梦的身后便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