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定眼一看,正是王大爷,手里还拿着个砂罐。
王大爷走到身边,对着国民说道:“今儿千万不能走啊,晚上就在我这睡,我去打点包谷酒,我们喝点酒吃点肉。”
国民也确实是想吃肉,在学校里都没怎么吃过肉,都是吃的最差的菜。
想想今天王世柯大哥和乡亲们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打心底高兴,就打算和他们喝点酒吃点肉庆祝庆祝。
王大爷把肉交给王家媳妇儿,中正高兴地‘护送’着妈妈去了灶屋里。王世柯拿着个瓷罐子又出了门,出门前就交代王大爷无论如何也要把国民留下来吃饭,国民满口应允。
国民和王大爷聊着家常,说说笑笑间王世柯也回来了,他把酒倒在碗里摆在桌上邀着大家喝酒。不一会王家媳妇儿也把菜炒好了,端上了八仙桌。
国民不会喝酒,只爱喝茶,但是觉得今天再怎么推辞也是逃不掉的,索性就喝点。
这包谷酒就是用玉米酿的酒,酒性子很烈,喝一口就能从嘴里刺辣到胃里,喝得身体暖暖的。
国民突然发现这酒比高山的苦茶还要提神,也是的,只有农民这样的劳苦大众才能酿得出这么苦的酒。
酒和茶就是农民劳作中的乐趣,包含着劳动的喜悦和酸累,所以它苦,苦得有道理。
当大家劳作辛苦后,或是正午当空的太阳照得火辣的时候,找一颗大树坐下。拿出酒,拿出茶,喝上一口便开始唱山歌。
既排除疲乏又能娱乐大众,这是一种舒服的生活方式,酒和茶不苦它喝着没味不是吗?要是没味那同喝水有什么区别,又不是饭局什么的。
国民虽说是喝了酒但是也只是浅尝辄止,国民还想早日回家。
离家这么久了,很牵挂家里的人,无论怎样也是要回家的,并且是逃学回家,早点回家也好交代些。
吃着饭,国民冷不丁想起了一件事,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一想到为人要坦荡,就准备坦白了。
国民用骨头敲了一下桌子,大家都看着国民。
腼腆地笑了一下,国民一脸歉意说道:“其实啊,那个┄┄那个刚才的漏水应该是我的原因。”
王大爷一大家子惊奇地看着国民,王大爷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便开口问道:“你怎个说和你有关嘞。”
国民低着头,声音很低说着:“今天我跟着您来的时候,窝在玉米地里,看见了个黄瓜就吃了。
走的时候一脚踩到了水坑里,我还以为是落石把排水沟堵住嘞。想着排水沟要是堵住了,田里就养水啊,庄稼就会被泡死啦。
我心虚吃人家的黄瓜,打算把水沟修通,搬石头的时候蹭掉了堤上的狗腥草(鱼腥草)的叶子。后来王大嫂说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一点,自己仔细一想,应该是我的失误导致王世柯大哥家发大水。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真是的无心的过错。”
王世柯一家都笑了,笑得很宽容。
只有王大爷满脸疑惑。
国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急忙说道:“王大爷不会是在怪我吧,也对哦。我这么麻烦大家,也该是赔偿一点损失的,大爷你看我损坏了一些什么东西,我好算一下,身上也刚好有点钱。”
王大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以为你一条小沟的水能够翻得起浪,还不是我出了院子直接奔水库去了。
心想要是发大水我儿子就一定没有精力去和你斗嘞,我怕他的急性子弄出大的事情,我只想他们一家子平平静静地过好日子就好。
我还计算着水量,怕出事。没想到水量还是大了,不过也好,我一直在人群中看着。我把握着轻重缓急哦,看着事情再慢慢往好的地方发展,就也忘了这事,你不说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还要什么赔偿,你帮我家缓和了和村里的关系,我谢你还来不及嘞,怎么还好意思说要什么赔偿嘞。”
国民心里的包袱总算放下了,但一想到王大爷的话就觉得不对劲,于是说道:
“是的哦,我想一条小水沟也没有那么多的水是吧。我也没有想到王世柯大哥会有这样的曲折的故事,我来追账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还是王世柯大哥对于的爱情的执着态度感动了的大家,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说真的。一码事算一码事,该赔偿的逃也是逃不掉的,最起码心里一直记着在,是个大包袱。
况且在又麻烦了你们这么多次,吃了这么多饭,这都是人情,无论如何都要还的人情。”
王世柯一声怒吼,震慑住了所有人。王世柯见大家被自己吓到了,马上喜笑颜开说着。
“我慢慢改啊,我说小兄弟这个钱我们一定不能要,不然怎个教育中正啊,教他好坏不分还是教他万事向钱看嘞。你听我说啊,你回去就帮我把钱带给那个寡妇,再帮我说声抱歉,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二话不说马上来。
无论是上山砍木材,还是帮工种田都不辞。再说爸爸你也是的,就不怕把我们一家子淹死啦。”
国民想缓解尴尬,便笑着说道:“这便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还是一家人。”
考虑到王世柯大哥的话说的很在理,便也没有再坚持要赔偿损失了。
大家欢声笑语吃着饭喝着酒。
吃罢饭,王家人又给国民倒了茶。国民很满足地品着茶,在国民看来看到别人家团结上进便是一种幸福,至少生活有个奔头。国民有个不求上进的父亲,家里也住不起这样好看的土房。
也不知道退学回去以后能做什么,难以想象多久才能拉扯成这样一个家。一想到这属于自己遥遥无期的幸福感又是那么飘飘然,就不免有些伤感。
喝完茶就打算告别,王家人很是好客,死活都不让人走,一家老小都在门外堵着。
国民在屋内很感动,很少有人把自己当回事儿,这个很少自然是与父亲对比,村里的乡亲也正如王家人一样对自己很好,自己也能看得到。
国民流着泪说出了实话,说是自己是因为自卑和家里穷读不起书,逃学回家准备务农的,这个事很紧急,必须马上回家。
王家人听完便是一阵沉默,门口让出了刚好过一个人的缝隙,国民钻了出来。
国民与王家人对视了一眼,说了些客套话准备告别。
这时王大爷从口袋里拿出了些钱,对着国民说道:“你是个好娃儿,这些钱算作是我们资助你读书的,不算多算是个心意,你就拿着吧。”
王家人全部劝说着,但是国民不为所动。
国民抿了抿嘴唇,艰难地说道:“我是真不想读书嘞,有很多理由,伤的心事就不提也罢,你们也不要记在心上,我马上就走的,不要送我啦。”
王家人一再上前送国民,被国民一次又一次推了回去,最后王家人一起目送着国民离开了院子。
国民拿了钱别提有多高兴了,又吃了肉喝了酒感觉就像是在过年一样,走起路来也像是扭秧歌一样。
觉得头有点晕,国民打算坐在街道上的石板上休息一下,这样晕晕乎乎的是绝不敢从奇魔谷的地下暗河过去的。
这地下暗河是一条捷径,很好走但又很不好走。好走在于平缓的河道且距离不长,不好走是因为河道边上便是地下悬崖,悬崖下面又是地下暗河,掉下去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
但这些思绪都挡不住此时的兴致,国民想要唱些山歌助兴,沉思一会就开始唱了。
《天意美》
斑鸠占了老鹰巢
老鹰何处不得晓
马儿爱学驴子叫
生出骡子围着跑
伦理不及情谊好
唱完高山情腔,国民就这样坐在青石板上搓着脑袋,突然就想到了那封没有看完的信,脑海里全是依云的样子。
国民觉得画面很唯美,依云又活泼耐看,不觉地发出了声,恍惚中叫了一声依云。然后自己开始大声笑起来,笑自己喜欢做梦,白天做梦,白天做大梦。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大嫂嘞,怎个进屋这半天才出来哦,我都等急嘞。”
“莫这样说哦,你不晓得人家的故事就不要妄加评论嘞。不过我也是蛮欣赏王家媳妇儿这样勇敢的女人,你是?”
国民晕乎乎地抬头一看,像是被王世柯的一记重拳打在头上一样发蒙,嘴角开始不受控制。
“依云,你怎个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