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精粹警策、旨趣高远的《陋室铭》,使刘禹锡赢得了后世的尊崇。
中唐诗人、哲学家、著名的政治革新斗士刘禹锡,字梦得,少时聪敏,谦恭庄重,与柳宗元同榜登进士弟,授太子校书,后为监察御史。他于公元805年参加了以王叔文、王 、柳宗元为首的中下层地主阶级革新派。但在保守势力的联合反扑下,改革只进行了146天就夭折了。革新派受到残酷迫害,刘禹锡也被贬官巴山楚水之地。821年冬,他被任命为夔州(奉节县)刺史。
刘禹锡在夔州任上,注重调查研究,详求治乱利弊,关切国计民生,倡教兴学,对夔州贫苦的山民寄予深切的同情。他见这里山高岭险,学校废,无书声,便建议朝廷罢收杂赋,建学校,以促成好学之风。
《畲田行》是一首以三峡山民劳动为题材的诗篇,畲田就是放火烧荒,然后在土灰里下种。刘禹锡逼真地描述了红焰成霞、鬼惊蛟骇的奇异景象:
“红焰远成霞,轻煤飞入郭。风引上高岑,猎猎流青林。青林望靡靡,赤光低复起。照潭出才蛟,爆竹惊山鬼。”
夜晚则更为壮观:
“夜色不见山,孤明星汉间。
如星复如月,俱逐晓风灭。
本从敲石光,遂至烘天热。”
他被壮美的劳动场面所震撼,自昼至夜,一直同山民们呆在一起。他为山民放火烧荒耕作留下了一篇史诗性的佳作。
漂泊三峡期间,刘禹锡竭力摆脱盛唐诗风的笼罩,在学习巴渝民间歌谣和扩展加深诗歌内在意蕴方面着力探索,为唐诗的发展开拓出一番新的境界。
他仿民歌体创作了《浪淘沙词》9首。
其一: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黄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
诗人笑傲从天而降、风浪翻滚的黄河,要奋击逆流,径到源头去会晤牛织女。
其四:
“鹦鹉州头浪 沙,青楼春望日将斜。
衔泥燕子争归舍,独自狂夫不忆家。”
他鄙视那些衔泥归舍的燕子,而愿作不合时俗、忧国不思家的“狂夫”。
其八:
“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这一组诗形象生动地抒发了他不向任何保守势力低头的斗争精神。
刘禹锡最为人称道的,当数在夔州所作的《竹枝词》。
刘禹锡在夔州一带聆听到民间的《竹枝歌》,极为欣赏,乃以屈原创《九歌》为范,创作《竹枝词》。夔州乃《竹枝词》之乡,所谓“竹枝词”是指当地的男女劳动时的对唱歌谣,其辞清新自然,优美动人。他以清新明丽的语言,生动瑰丽的形象,比兴的手法,把咏人写景同他高贵情操的抒发融为一体,作《竹枝词》11首,历来得到后世的钟爱。
其二:
“城西门前滟 堆,年年波浪不能摧。
懊恼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
其三:
“瞿唐嘈嘈十二滩,此中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诗人尖锐地斥责了那些随波逐流之徒,表白了自己的冰雪操守。第五首最为人熟知: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刘禹锡在夔州的其他诗作,如《堤上行》:“江南江北望烟波,入夜行人相应歌。桃叶传情竹枝怨,水流无限月明多。”如《踏歌词》:“新词宛转递相传,振袖倾鬟风露前。月落乌啼云雨散,游童陌上拾花钿。”都是仿民歌体的清丽之作。
纵观刘禹锡的三峡诗,在巴渝民歌中汲取了刚健清新的营养,融汇革新政治家的远大抱包,抒发爱国知识分子的高尚情怀,揉进哲人奇思妙想,从而形成内涵深沉、境界开阔、情感高扬、诗句流畅、清峻爽朗的独特风格。
长庆四年(824)秋,刘禹锡调任和州。在离别三峡之时,他写下了《别夔州官吏》一诗:“三年楚国巴城守,一去扬子扬子津。青帐联延喧驿步,白头俯伛到江滨。唯有九歌词数首,里中留与赛蛮神。”抒离别之情。又作《秋江早发》诗,诗末高唱:
“沧州有奇趣,浩荡吾将行。”
诗人坚信,瞻望前路,必将有更加绚丽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