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填四川”,是四川、重庆人一句使用频率极高的社会用语。
重庆是一座典型的移民城市,自巴人定都江州,到新中国建国前后,重庆历史上一共有六次大的移民。在这六次移民中,对重庆的历史文化影响最大、人口规模最大的移民,还要数著名的“湖广填四川”。通过这次移民,基本上奠定了近代重庆居民的主要成分。
追溯重庆人的先辈,常常听到他们说,他们是“湖广填四川”来的,其中,有不少人说是从湖北孝感来的。这不单单是一句影响甚巨的口头禅,它更是一个历史的写实,是一场旷日持久、有几分惨烈、几分无奈、然而又是十分壮观恢宏的社会历史大变动,人口大迁徒。它既是重庆的伤痛,又是重庆的荣光。
“湖广填四川”,即湖广的人迁徒到四川、重庆来。它是从元末开始,中经明朝,而大盛于清初的一次大规模移民潮。它既有人群为了求生存的自动迁徙,更有统治者出于政治、经济的长远考虑,有计划有组织的官方作为。
湖广指哪些地方?专家指出,元、明、清三代都有湖广这一级行政区域的名称,但包括地域范围前后皆有不同。元代全国分10个行中书省,湖广行中书省范围相当大,包括现在湖北武汉一片、湖南、贵州、广西、广东、海南大部分地区。明代全国分两京、十三布政使司,湖广布政使司包括现在的湖北、湖南两省。清代也分行省,湖广行省沿明代旧例,不久分为湖北、湖南两个行省。所以,“湖广填四川”的湖广,大致指清初的湖广,基本指湖北、湖南二省,也包括一些长江下游的省分。
民间一般传说,“湖广填四川”,主要是因为张献忠起义,在四川、重庆杀人如麻,引起人口锐减。这种说法,有失公允。实际上,事情远不是这样简单,而是一个复杂的历史过程,是多种合力的结果。不过,明清之际改朝换代大规模、多对象的战争,才是其主要的原因。
“湖广填四川”,从元末明初就开始了。这一时期,大量下江移民流入巴蜀之地,大致有4个来源。一是红巾军大起义,湖北地区不少富户(包括一些蒙古贵族),纷纷适入巴蜀避乱。二是红巾军徐寿辉的部下明玉珍率军从三峡攻入重庆、四川。1363年,明玉珍在重庆自称陇蜀王,后改元称帝,建立重庆历史上第二个王朝大夏王朝。明玉珍是湖北随州(今湖北随州市)人,他的军队主要是湖北的农民。明玉珍入巴蜀,不仅带来了10多万军队,也随之迁来了大批缺田少地、寻求生路的湖北农民。另外,当朱元璋的军队攻占湖北以后,一些不属朱元璋派系的红巾军,为了逃避打击,也纷纷逃奔重庆的大夏政权,以求得兹护。三是朱元璋为一统天下,派汤和率大军由湖北攻入重庆,同时,又派傅友德由陕西攻入巴蜀,以消灭大夏。这两支以湖广人为主的大军,在灭亡大夏以后,就驻扎在巴蜀,也变成了巴蜀人。此次移民,对恢复在元末明初战争中被摧残的重庆经济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明代初年,为了控制四川局势,不少官兵被留在四川。当时,四川地区人少地多,急待垦殖,所以,明中央政府有意安排邻近四川的湖广移民入巴蜀,形成元末明初“湖广填四川”的首次高潮。
明清之交,天地变色,重庆、四川长期处于大的战乱之中。义军与明军战,清军与明军战,清军与义军战,义军与明军联合与清军战,吴三桂叛军与清军战,一场大杀戮在二、三十年的血火刀兵中造成了人烟稀少,土地荒芜,一片惨景。待到清朝一统中国,移民大量迁入巴蜀,就顺理成章地形成移民的历史大潮流,成为移民的真正高潮。
如果说,元末明初的“湖广填四川”是多种因素促成的话,那么,清初的移民入川,则主要是清政府用行政手段组织的移民入川。清初的湖广填四川运动,规模大,时间长,从顺治十年一直延续到乾隆中叶,官方措施也具体而适宜。早在顺治十年(1653年),清政府尚未控制全川时,就宣布四川无主荒地听凭百姓垦种,永占为业,还免田赋5年,官府还设法支援耕牛、种子。本省逃亡在外者,准予回籍。外者移居四川者,准予入籍。以后,又以种种措施鼓励地方官招抚流民,州县官凡安插300户者,现任官提升一级,侯补官授以实职。为了组织移民入川,顺治和康熙年间,两度在湖广和四川地区共设一个总督,时称川湖总督,先驻湖北荆州,后驻重庆。以此,推动形成一股巨大的移民洪流。当时,外省移民在区内所占比例,有的可高达90%以上。这一次巨大的移民运动,史家与民间,均以“湖广填四川”名之。
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历史事实,那就是重庆经过宋明以来的发展,特别是在清代大一统的背景下,作为军事重镇的重庆日益淡化,而作为商业贸易、长江航运重镇的地位日益凸显,终于成为川东第一商业、交通重镇。重庆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发达的水运能力,以其发展的潜力,引来了长江中下游大量的商业移民。以农民、军队为主的外省移民,加上商业移民,使重详的人口迅速增工。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重庆府属有1854户,以每户5口折算,重庆府人口增至639万人。从嘉庆十七年到宣统二年,在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重庆府的人口平均增长率达到了1.1%。重庆府人口的迅猛增长,反映了重庆作为川东经济中心对人口的集聚作用,而且,与四川经济整体向东倾斜,互为呼应,趋向一致。移民,扩大了重庆的城市规模,增强了重庆的城市活力,促进了社会经济发展,丰富了地域文化。“湖广填四川”,以及历次移民,对重庆社会的全面发展和提升,是十分显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