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林仰天在家吗。”一大早,几位身穿西服的男子就出现在林家大门口,其中身材矮小的男子正在敲门喊人。
麦落花将大门打开,全是一张张陌生面孔,警觉道:“你们找我哥?”
“你哥哥是吧,找他有点事儿,在家不。”说话的正是老Q,自从三天前和李元喝酒得悉培阳菜的消息,他就按耐不住心情,抽了个空,邀请几位同学一起来了。一方面是来买东西买个稀奇,另一方面也是放松心情就当出来旅游了。长年累月猫在办公室人都憋坏了。
“请进吧。”麦落花让开一条路,将几位陌生大叔让进去,并且在前头领路,安排众人落座,给每人上了一杯白开水,就敲响了林仰天的房门,“哥哥,找你的。”
“于良军还是冯欣子啊?”林仰天不假思索的猜测这两个名字,自己玩到要好能上家里来找人的,大概只有这两位了。
“都不是,我也不认识,你出来看看吧。”
不一会儿,林仰天就穿好了一身休闲服出现在房间门外,就见客厅出现四五张陌生面孔,忙道:“你们确定没有认错门。”
“这是57号吗,豆豆村。”
“地址是正确的。”林仰天一边在脸盆里搓把脸,一边道:“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啥事啊。”
“李元介绍我们来的,买菜。”
“这样啊。”林仰天脸上洋溢喜意,“那咱啥也别说了,相信李元已经替我打过广告了,我这里就不重复,他亲身的疗效就能说明一切。你们要多少。”
“先给我们来个一百斤吧。”老Q浑不在意的说着,好歹也是一公司的销售主管,这点钱还是有的,“不过我想去你地里看看,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幅打扮不完全是为了买菜,也是带休闲的意思出来逛逛。瞧你们这里的风景不错。”
“我明白了,你们想要玩农家乐。”林仰天立刻接受了他们的请求,取了弹弓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便走出门外,“跟我来吧,带上你们的车。”
就这样,林仰天领着老Q五人来到了自家的山田。不过这回他没有坐自己的自行车,而是坐上老Q他们的轿车而来,车名叫不出,看样子也是几十万上下的。
山路只能走三分之二多一点就得下车,后边一小段路只能人行。
经过二十多分钟才站在山田边了,众人举目望去,郁郁葱葱一片梯田。弯弯曲曲的埂线非常赏心悦目,仿佛艺术家在山表创作的美画。吸进肺腑的带泥草味空气也格外令人陶醉。
“真想隐居这里啊。”一位叫老赵的男子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林仰天指了自家几块梯田:“原生态不喷农药化肥无污染的培阳菜。米国进口新品种,全国我是独家代理栽培的。目前只有这么多了,你们运气好,再过几天就全没了。前两天下雨我才没有上街兜售,否则今天只能让你们空手而归了。”
“看样子这个好像还很宝贝,怎么卖啊。”
“那是当然,否则我费老鼻子劲从米国进口种子做啥。这菜在中国我走的是高端路线,一般人是吃不起的,一斤价格嘛…。”林仰天伸出一巴掌,“得这个数。”
“五百块?”老Q不确定的爆出一个数。
林仰天的心颤抖一下,嘴角不经意抽搐一下,却故作镇定的点点头道:“看在你们大老远跑来团购的份上,给你们点优惠,四百五十块一斤。回去蒸煮烹炒随您便,七天一个疗程,一定见效。不见效退款。”
老Q有点狐疑,倒不是心疼那点钱,对于月薪上万的他来说能重振阳刚比啥都重要,以前到国外就诊比这贵的药都用过了,眉头不皱一下。问题是,这山间野地随便种的菜也能管用,没得吃了让老子彻底痿了哟。
“各位,我不搞推销的,也不说煽情的广告话。咱一切都凭自愿。信不信由你们自己。”林仰天看出这些人的顾虑,加了一把劲,“再过几天你们别说出三倍价钱,就是十倍也没有货了。我第一批就种这么多,卖完为止。第二批,可能好几个月之后才有。那时候我口碑、市场都建立了,你们想用这么便宜的价钱也买不到了。一句话,现在我正处在市场开拓期,才贴本赚吆喝。”
“行了。就一百斤吧,也没说不买。”老Q最后还是想起了自家婆娘不好的脸色,发誓非要制服她不可。还有就是李元专美在前,没理由这哥们合伙坑自己吧。继而续道:“买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小兄弟,你就带我们看青山绿水,还有啥节目没有啊。”
“看见我手上没有。”林仰天扬了扬手上几副弹弓,“你们每人发一副,铁子儿每人分一点,咱打猎去。”
“我靠,弹弓也能打猎,咱们大老爷们了,也不是小孩。”老赵嗤之以鼻,但还是接过来弹弓和铁子。
“别不信,待会看我怎么打。”林仰天一路领头,“当然你们打不打的中就看运气了,我这手艺是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至于我的另一门手艺——烤野味也是一绝。”
……
豆豆村村委会办公室已经坐满了七八个人。为首一人正是师梦虹,在这次引水工程倡议一事上,县里批准了。并且特别委任她作为此事的协调人,具体任务就是与这条新挖的引水渠沿线村庄协商。主要协商的事物有这么几样,每村负责引水渠的哪段施工工作,每村均摊多少钱,出多少劳力,每村出两名联络员,伙食后勤,施工材料采办,聘请有经验的工程师等等。
现在办公室里就在为每村均摊多少钱的事情而争吵不已。
“我认为不能均摊,应该实行共同但有差别的责任。”说话者正是龙潭子村的村长陆豪,他的一番话立刻获得在场几个人的一致认同,“比如像我们龙潭子村,没啥收入,应该少出一点钱。豆豆村这样大村,应该多出一点。”
“对对对,我认为应该按照每个村的人口来确定摊钱比例。”说话者是一名身着上世纪老牌中山服男子,左颧骨上还有一颗花生大小的黑痣,是得泉村村长,该村人口最少,所以他才做这样的提议。
在场诸人又开始提诸自己种种主张,而在旁一言不发的师梦虹脸颊已经瘦了不少,这段日子以来,为了与七八个村达成共识,她不知费了多少口舌,这些老顽固总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斤斤计较。只得站起来再一次劝道:“各位村长,这条渠水一旦挖成功,就将造福千秋万代子孙,我们今天摊这么点钱,已经是很小的代价了。而且,大头都是政fu资助的。我们每个村各自募集一点,事情就成了。现在趁着人心齐,赶快将这件事情定下来开工。如果一拖再拖,很可能会产生别的变故,那时候悔之晚矣。”
“师村长,你们豆豆村人比较有钱,当然豪爽了。可我们得泉村穷啊,所以豪爽不起来。”黑痣村长有说话了。
“你!”师梦虹憋了几天的气顿时有点沉不住。这些人自私自利,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们领导下的村民嘛,肚子里总盘算着自己那点得失。说白了,他们就是想将这次拨下来的救灾款,吞一点。开始,自己在各村倡议和动员的引水工程,已经得到了沿线村落的大多数人的支持,这些台上的村长们不敢违逆民意,只得不情不愿附和了。
当了这么久的村长,她总算是看明白了许多事情,并不是所有的村干部都想为村民谋福祉。
师慧清见状连忙踩了一下堂姐的脚,不动声色道:“各位村长,天色也将近中午,大家早上只吃一点点东西就商谈,应该也饿了。村里已经在祠堂备下一桌午餐,请大家移步边吃边谈吧。吃饱了万事好商量!”
……
傍晚时分,林仰天送走了心满意足的老Q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好一阵折腾,又是打野猪,又是烧烤,又是拔菜,又是给这些款们讲乡村趣闻,为的就是一点点蝇头小利啊。一百斤总算卖四万五千块钱了。那剩余的半只野猪,以及烧烤、打猎、说故事等服务都是倒贴的。
“拿来,既然卖菜赚钱了,也该补贴家用了。”麦春等老Q等人的轿车消失在路尽头,立刻向林仰天伸手。
林仰天早就知道这关免不了,给了麦春两千块钱,道:“喏,这就是全部的货款了。”
麦春眼睛顿时瞪大了,手颤颤巍巍接过二十张老人头,半天合不拢嘴,道:“是包括卖野猪的钱,还是仅仅培什么菜钱?”
“培阳菜的钱。”
“一百斤二千块,一斤就是二十,我的妈呀,这、这就是抢钱啊。什么菜一斤可以卖二十块?”麦春不淡定了,她在塑料厂上班一个月工资也就一千四,这一百斤菜就顶自己一个半月的工钱了,这什么概念?在宝宝县这一带,经济本就不发达,什么农作物能有这么高的附加值?
在一旁的麦落花也是用小手紧紧捂住嘴巴,半天了才结结巴巴道:“哥,你、你是怎么卖的。不对,是怎么忽悠人家的。莫非城里人都是人傻钱多。”
林仰天有点自得的抹了抹手腕上的改造仪,心中暗爽,看来这下真的是翻身做主人了。不过脸上却表露出云淡风轻的神色,道:“嗯哼,这个嘛,当然和哥哥我的口才有关。”
“哥哥,不要再卖关子了,您就直说吧。”麦落花死劲摇晃着他的胳膊,口中难得出现嗲气,“不要把自己吹得那么厉害,我就不信了,随便拔几根草,人家城里人就肯认账咧。肯定这培阳菜有特殊的功效。”
“对啊!”林仰天扯了一下妹妹的马尾扎道:“第一次发现我妹这么聪明,其实你的猜测完全正确,只不过,具体的内情我一时半会也讲不好。还是改天再说吧。”
“不,现在就说。”麦落花仰着小脑袋,脸蛋贴在哥哥的肩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哥哥的脸。求知欲极盛。
“咳咳,这。”林仰天为难了,心情顿从刚才得到一笔巨款中平复下来,妹妹的眼睛里纯真无邪,关于男人那点破事叫我怎么开口啊。眼珠子一骨碌,就有了说辞,“这样跟你说吧,城里人特别是白领阶层每天对着电脑,在封闭的办公室呼吸空调的二手空气,有的还有酗酒酗烟恶习,连夜加班,吃垃圾食品充饥,工作高强度高节奏对精神压力很大,长年累月下来就使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
“嗯,那然后呢。”
“然后,就是中年早肥,中年早谢,中年早死等等的后果。”林仰天一手叉着腰,一首指向天空,形象顿时高大起来,“就这个关口,天空一身雷响,哥哥闪亮登场。他们听说了哥哥种植一款米国高科技改良后的培阳菜,包治百病,滋阴补阳,培元固本,重焕二春。所以不远千里而来,到哥哥这里求得无上良药。”
“就这么简单。”麦春听得不大明白,就是整不明白人家咋滴不远千里而来,花费大代价,求得没有来历的野菜。“城里人这么天真?”
“不是天真。”林仰天一本正经纠正后妈的口误,“是对我的信任。谁不知道这十里八项我李某人是出了名的诚实守信,敦厚朴实,在学校时就是三好学生,在社会时就是四有青年。我的人品和情操感动了这些城市迷途的羔羊。他们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玉树临风,卓尔不凡,是因为我长年服用一种培阳菜的植物。吃了它,他好我也好。”
“哥,我也吃一点好不好。”麦落花眼睛里的哥哥已经散发着光芒,与天使无异。
“咳咳…。”林仰天呛了一口口水,摸了摸妹妹可爱的脸蛋道:“妹啊妹,一般来说这种蔬菜不适合无知少女食用。这样吧,你不是说没新衣服穿吗,明儿个跟哥哥去镇上逛逛,咱皮尔卡丹买两套。”
“哥,不嘛不嘛,人家就要吃培阳菜。我也要重焕二春。”
“妹,这样的要求是不对的。”林仰天泪奔中,心说你怎么可以吃,你吃了发chun的,到时候我不是露馅儿了,村里人怎么看待我?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是要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遗臭万年的。不行不行,我不能让悲剧上演。
“哥,我一定要吃。”
林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