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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医院里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廖语星的鼻腔。刚醒来,正欲下床,廖语星才发现左腿剧烈地拉痛。

“诶,你一个重症病人,别乱动呀!”李维维刚打完早饭回来就见到廖语星试图下床,连忙放下东西去扶她。

“什么重症病人那么严重呀!只不过腿被刮伤了嘛!”

“缝了20几针还不算重症吗?”李维维瞪大眼睛没好气的说。

“哎哟,没事了,别担心!对了,姜子依醒了没?”

“姜子依压根就没受伤,不过是受了惊吓,不过有一个既好又坏的消息,那就是她怀孕了!”李维维说的小心翼翼。

“怀孕了?好呀,不是要结婚了嘛,双喜临门,宫珅该高兴死了吧!”廖语星的面部表情稍微扭曲,拉扯出一个苦笑。

“对了,宫珅刚打你电话了,你还没醒的时候,我没接,你自己回电给他吧!”

宫珅打电话给她?廖语星心中生出小小的期待,她希望宫珅是关心她才打着电话的。

“喂,宫师兄吗?我是语星,你找我什么事?”廖语星满心期待。

“哦,语星呀,没什么的,对了,那天在马上摔下来,没事吧?”

“嗯,没什么事,好着呢!”廖语星脸上不自知地出现了甜蜜的笑容,对于宫珅的一切,她的要求都极低,甚至只要宫珅一个眼神她就能乐个半天一日。

“我想跟你说,我有一个朋友是开画室的,他现在缺一个助手,我想到你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吗?就向他推荐了你,怎样,你有没有意愿去呀?”

原来,只是为了这个,不过,能想到我也是因为师兄关心我呀。廖语星心里一阵热一阵冰。

“好呀,反正我也还没找到工作,现在有这个机会求之不得呢,师兄,谢谢你哈,麻烦了!”

“那你就安心养伤,身体恢复了再去工作吧!”

“好,那就这样,拜拜!”

和宫珅就算认识了八年了,说起话来语气还是那么生涩,就像刚上大学,刚认识那会一样。什么时候,和师兄及努力缩短的距离已经回到原点了,原来,那晚的畅聊,只能算是个回光返照,四年过去了,世界在变,人也在变,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实质上已经翻天覆地,并且,这些改变似乎都是回不去的,是的,只能像一个角的两条边,向渐行渐远的方向走去。

即便一开始就没抱过希望,廖语星还是阻止不了心跳动着送出痛楚。好吧好吧,这次不是应该把一切都释然吗?姜子依有了孩子,宫珅和她将要结婚,这一切都在告诉廖语星,不能再有一点点的期待,不然只会换来心痛,只会让伤口永远裸露着,无法愈合。

“维维,姜子依住哪间医院呀?”廖语星事实上只是想见见宫珅。

“你要去看她呀?她没什么事呀,只是胎位不正,要休养一点时间。也在这医院,不过人家是贵宾房。”李维维语气冷冽,似乎很不喜欢宫珅及关于他的一切事物。

“哎哟,怎么说都是朋友,看望看望也是应该的。”

“我看你是不甘心,还是想见宫珅,你们没可能了,还不如考虑我来的实际!”李维维这句话不是全开玩笑的。

“靠,玩笑开过头了!”廖语星用一句粗口结束了将要出现的尴尬,她知道李维维的话半假半真。

晚上,待李维维走后,廖语星艰难地下了床,换了便服,一拐一拐的溜出医院,到对面的家家靓汤买了鸡汤,她实在想不到要以什么身份去探望姜子依,明明她伤得比姜子依严重多了,可是她不去看一下她,看一下宫珅,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该死,这找虐的心态!难道一定要见到他们甜蜜幸福的样子才死心吗?廖语星一边骂自己,一边拎着鸡汤向姜子依的房间走去。就当是鸡汤喝不完,想到姜子依有身孕喝这个正好就拿来了,嗯,真是一个好借口。

正欲敲门,廖语星却先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宫珅在为姜子依擦身,两人打打闹闹,甜蜜至极。

廖语星立刻转过身靠在门上,她的眼睛快受不了刚才那样的画面的刺激了,涩涩的,能感受到那透明液体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过下巴,滴落到掌心。

为什么,为什么总喜欢自取其辱,难道现在这样还不足以证明宫珅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吗?还留在他身边有意义吗?

廖语星用手拼命地捂住嘴巴,她怕越哭越无法自制,惊动了师兄。可是她真的很想很想竭斯底里的大哭一场,让泪水冲刷掉所有的不快和痛苦。

支教时那平静的心境哪去了?本以为回来后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俗事,可谁知如今还是不可避免的深陷纠缠的漩涡。本以为可以很淡然的面对师兄的每一个决定,因为本来就知道,总有一天会面临今天这情况,以为心理很强大,已经做好一切接受的准备。现在,真的遇上了,才知道,心里是那么的在乎,心是那么的痛。

任由泪水流到不能再流,廖语星用衣袖擦掉泪痕,艰难地扶墙站起来,见到病房内只剩昏暗的台灯发散着黄色光线,姜子依躺下睡着了,宫珅则趴在床边睡了。廖语星轻轻推开门,把鸡汤放在桌子上,便转身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宫珅睡得不太深,被关门声惊醒了,再转头看到桌子上的鸡汤,宫珅连忙追出去了,到底是谁这么晚还悄悄地送鸡汤来呢?

在电梯门快关上时,宫珅把门拉开了,是廖语星?廖语星被眼前忽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赶紧抬头,竟是宫珅!她一时不知所措,呆若木鸡,愣愣地盯着宫珅走进电梯。

“额,我送你下去吧,鸡汤是你送来的吗?”宫珅看着眼前打着石膏,眼睛红红的女人,很直接的问出疑惑。

“嗯。”

“怎么那么晚了,招呼也没打就上来送鸡汤呢?”

“没有,就是,维维买来给我的,喝不下了,就想着姜师姐不是有了身孕吗,就给她送来了……”廖语星怯生生的回答,心里满是说谎的心虚。

“哦,其实不用的,你喝就好,子依每天都有保姆送汤来给她喝。对了,你的脚伤不是很严重吗?怎么还跑来跑去呢!”这句关切的话,在宫珅口中说出来,只是平淡乏味的寒暄,不带半点感情色彩。

廖语星听出来了,这些很敷衍的寒暄不能挑起她半根兴奋神经,她也只是敷衍地回答:“没事,好着呢。我先回去了。”

电梯门打开,廖语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宫珅重新关上电梯门,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底闪过复杂的情愫,而后又迅速恢复平静。

廖语星回到病房躺下。但辗转发侧,怎么都睡不着,只好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到了花园,在长凳上坐下。

今晚的月光很温和,几棵小叶榕枝蔓横生,时不时传来翅膀拍打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这是小鸟归巢的声音。这一切的恬静,似在抚慰她刚刚狠狠伤过的心。在后花园,不会看到医院门口络绎不绝,行色匆匆的人们,只有宁静的月夜,真是惬意之极。廖语星讨厌看到那么多人在医院门口进进出出,那就证明每天都有很多人在经历无法承受的各种苦难,她讨厌这种会勾起她的同情心的一切事物,这样她会难过到无法呼吸,这是一种病吗?她也不知道,只是经历了太多太多无法承受之重,似乎感官对于这些特别敏感。

宫珅在病房里坐立不安,他刚刚那样对廖语星,真的有必要吗?如果心里一点都不在乎的话,怎么会想到要这样做,如果在乎的话,那这样做了又有什么意义?故意对廖语星冷漠,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他也越来越不懂自己了,廖语星于他而言,算什么?

李维维不放心廖语星,今天听她的意思,今晚一定回去找宫珅的,如果三个人发生了争执怎么办?李维维越想越难以入眠,于是又起身穿好衣服,往医院奔去。

不出所料,推门进病房,只见到床上空空如也,外套随意地搭在床边的椅子上,床上的被子一半掉到了地上。李维维立马疯也似的走遍医院的长廊,寻找廖语星的身影。

“这疯丫头,电话也不带,外套也没穿,跑哪去了呢!”李维维急得满头大汗。

终于,在花园见到坐在长凳上的廖语星,月光倒映下,影子展现苗条的线条。

“廖语星!怎么回事呀你?准备吊死在一棵树上吗?你有没有睁眼看看你身边的其他人?”李维维怒吼,这时的他头脑一片空白,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廖语星也被这突如其来怒吼声激怒了:“看?是要我看到你吗?让我接受你吗?让我曾经的闺蜜成为我的男朋友吗?你做得到,我做不到!”

声音极是狰狞,倾泻出淋漓尽致的发泄。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看你根本就还不能接受我,这段日子以来,你应该过得很辛苦是吧?每天都要怀着复杂的心情面对我!好好好,我走行不?等你可以接受我,我再回来,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永远不会放弃的信仰!”李维维是真心的,愤怒让他不顾一切,这些日子来,他能够看到廖语星对于他俩的接触小心翼翼,他不说话,装作不知道,只是为了继续留在廖语星身边。

说罢,李维维头也不回的走了。

廖语星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泪水再一次随风飘落。她很内疚,很内疚,看着为了她成为男人的李维维,让她有种做了杀人凶手的错觉。但是,李维维回来了,她是打心眼里高兴。虽然无法回到从前,但是曾经最亲的朋友回来了,她也不舍得让他走,所以,她才会忍耐住内心的煎熬,让李维维呆在身边。

只是,今晚过后,一切都挑明了,也许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那真诚的友情,虽然,于李维维而言,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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