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气度不凡的伟岸男子倚窗而立。眼眸低垂,似是在沉思。
“主上,这大的倒是死了,可这小的……”躬身一旁回话的黑衣人正是在破庙和婉儿对话之人。
“可看清那女子的样貌?”
“当时她以白纱遮面,之后便说那孩子是她的儿子。”
“这倒有趣……”
“以此女子的功力应该在武林中有些名头的,可是属下无能,始终没有查到她的下落。”
“既然露面了,就不怕查不到。这天下竟也有人敢与掌镜阁作对,我倒想会一会她。”黑衣男子知道主上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便退到一旁,没有再吱声。
说起这掌镜阁,在江湖中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给的起钱,就没有杀不了的人!据说武林排行前十的高手中有一半就在替掌镜阁打工。坊间传闻,当年这朝西国的先帝非常善于开发经济,也是一等一的赚钱高手。可惜一直得不到器重,一怒之下就想谋朝篡位,却苦于没有兵力。于是就把所有赚来的钱投给了掌镜阁,召集了各方武林高手和死士,终得皇位!之后掌镜阁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想招安没那个能力。不招吧,心中又担心若是哪一天碰到一个更有钱的直接让掌镜阁灭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这新帝都登基数年了,这块心病却一直没去掉!真是掌镜阁打个喷嚏,整个朝西国都要抖三抖!对于背叛掌镜阁的下场,比皇宫的刑法都要残酷!就是这样的实力让越来越多的人砸金砸银的去满足自己的私欲。不过,这掌镜阁可不是来者不拒,它有自己的原则。就是真相!只要你所说属实,而且有他们为之所用的能力。那么,你就可以拿钱找他们办事。
这次破庙行刺也只不过是他们所接到的比较小的一单,正因为这么小的单居然也有人不知死活的出来阻挠,才会引起了达擎苍注意。
此时的婉儿对自己惹来的关注毫不知情,抱着“儿子”,已经在山下一户农夫家落脚。正巧这家的媳妇前不久才生了个大胖小子,奶水相当的足。这让蹭吃蹭喝又蹭奶的婉儿有些过意不去,为了让彦祖有奶喝(为什么要给孩子起这个名,你们懂的……嗷~~),她不得不添油加醋的编造了一个负心汉抛妻弃子的悲惨往事,连容貌也被那小三儿给毁了!没想到这一家人听完后声泪俱下,在痛斥那不复存在的负心汉之后,对她表示了无比的同情和爱心。唉,多淳朴的人啊!真好骗……
不过毕竟只是暂时落脚,不可长住。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就算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都没问题。可是现在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彦祖,就算去了京城又怎样呢?吃住都是问题!
婉儿习惯性的摸到了脖子上从未摘下过的水滴形白玉。此玉白如羊脂,质地细腻,色泽湿润,莹和光洁,冬不冰手,夏无激感,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或许对于原来的木婉儿有特别的意义,才一直佩戴着。可是她早已不是木婉儿,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个装饰,可有有无。本来她就不喜佩戴饰品,早就想取下,只是摘下也不知放哪里,所以也就懒得取了。如今看来,至少可以当个好价钱,让他们娘儿俩有个安身之所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孰料第二天一早,彦祖的脸色突然变得蜡黄。婉儿知道这是黄疸,很多新生儿都会有,只要不是病理性的,自然就会退下去。但是古人都会找专人用针把黄疸从嘴里挑出来,很多孩子因为伤口感染或者挑黄疸失败而夭折。其实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就是现代社会的落后地区也会有老人给孩子挑黄疸。即使医院明令禁止,有些老人还是会找个借口把孩子抱出去一会儿挑完黄疸再回来住院。婉儿不能说挑黄疸一点儿没用,但是她以前的确是见过不少人家因为这样而导致孩子脑瘫。更何况是在医学技术如此落后的古代,死亡率就更高了。
热心的农夫一家此刻就在积极的劝服婉儿给彦祖挑黄疸,但是婉儿一直坚持先观察看看再说。其实她的一颗心也在吊着,怕真是病理性的黄疸就麻烦了。幸好经过几天的观察,彦祖能吃能睡,精神也不错,可以肯定不是病理性黄疸。正好天公也做美,几乎每天都艳阳高照,经过几天的日光浴,彦祖的黄疸很快就退了下去,小脸蛋又恢复到红扑扑的样子,看着很是可爱。农夫一家对她也充满了敬佩,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能做到坚持己见又淡定自若的,真是不多见。
就这样耽搁了几天,婉儿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扰下去。终是带着彦祖踏上了去京城的路,十年前的疙瘩她终归要自己解开。好在京城离这里不算远,加上现在婉儿走路也是疾如风,所以天黑之前便进了城门。二话不说便找了家当铺把玉给当了!心里却一直念叨着:“木婉儿啊木婉儿,你可别怪我心狠,现在是关键时刻,你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就活活饿死吧?这样!等以后我赚到了钱,一定帮你把这块玉给赎回来!”
还没念叨完,典当行的掌柜便和颜悦色的拿了一沓银票放在了桌上。对于这个时代的物价,婉儿暂时还没什么概念,但是以防被坑,婉儿把随身放在包裹里的剑拿出来一路挂在了腰间,不时还故意趾高气昂的拿出来擦拭一番!这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虽然看不清婉儿的脸,但是光看这身姿和气势就知不好糊弄,万一真是个惹不起的人,反而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也就没开虚价,直接给了一万两!
婉儿再不懂行情,也知道一万两可能真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她也不能服软,指不定他还赚多少呢!“砰”的一声,婉儿把长剑往桌上一戳,冷冷的看着那掌柜,一句话都没说。
“那姑娘,要不这样,我再加三千两!若姑娘还是觉得不行,那我也实在是爱莫能助,姑娘还是上别家看看再说?”
“既然选了你家,就无须麻烦再去别处,就按你说的给吧。”点到即止,婉儿也不和他啰嗦,拿了银票又换了些方便出行的碎银就走人。想想又后退几步,补了一句:“这玉能留尽量给我留着,很快我便会来赎回。”
很快是多快?明天?后天?明显不可能!只不过既然这样说了,掌柜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转手。
找了家最近的客栈住下来。彦祖喝完早上备好的奶便又呼呼大睡了,说起来这娃算是特别容易带的,基本不哭不闹,喝饱就睡。确定彦祖睡安稳了,婉儿才唤来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伙计,塞了些碎银,让他给自己购置了一套男装回来,顺带着了解下京城的物价。这一问可把婉儿惊到了,原来这一万三千两够普通百姓吃几辈子了!这下摇身一变是土豪啊!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去买房呗!这客栈人太杂,不是久留之地。
学着农家媳妇的方法,把彦祖用布带捆在背上,再盖上轻轻一层薄纱,基本看不出背了个婴儿。那伙计一听说我要急着买房,激动的跳脚,说他朋友的亲戚原是当官的,后来背着家人在外买了套房准备金屋藏娇。没想到被家里的母老虎给发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不但佳人没到手,还搞到街知巷闻,徒惹一身骚!这准备藏娇的房子也拿出来卖了!这不,因为这事儿闹得挺丢人,房子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卖,就托他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要,毕竟客栈来往人多,说不定就给碰到了呢!
婉儿看他样子也不像说谎,前面她也确实没提过买房的事,应该不是设好的套,无论怎样先有个安身之所才是当务之急。很快,卖房之人便被那伙计喊了过来,看样子很可能是负责此事的有钱人家的管家。之后的程序就毫无半点拖沓,看房,交钱,拿房契,签字,一气呵成。
房子不算大,一个主会客厅,后面就是四个房间围成的小院儿,最东面是柴房。一眼就看到头,不像大户人家弯弯绕绕的太烦人!前主人应该是真的才搬走不久,大体还很干净,家具也都一应俱全,虽然老气了些,不过也省得再买了。价格也就一百五十两,婉儿觉得自己还是相当富足呢!
刚送走管家和伙计,婉儿收起房契就紧密锣鼓的出门找奶妈和佣人去了!这一天可真充实!等一个奶妈两个丫鬟被婉儿领进门的时候,天也差不多全黑了。奶妈临时找很难找,婉儿不得不从另一个小户人家双倍薪水给挖过来的。两个丫鬟都是街头花五十两买回来的,当时俩人差点被卖去妓院,等于是自己中间接了胡。这万恶的旧社会!
把彦祖抱给奶妈后,婉儿再也支撑不住,回房倒头就睡了。
终于……有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