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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一)

吃饭的时候,客栈老板也来庆贺二人恢复健康。临走的时候,看没人注意,偷偷问冷雪澈:“你向神农陛下打听谁可能下毒的事了吗?”

冷雪澈猛然醒悟,“啊”了一声,懊恼的说:“我给忘了。”

客栈老板遗憾的走了。

小蝌蚪凑过来悄声问:“你们嘀咕什么?”

冷雪澈示意他不要多问。等老杀和琥珀离开后,冷雪澈才对小蝌蚪说:“关于你们中毒的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琥珀怀疑是客栈老板,而客栈老板则偷偷提醒我要小心身边的人,他让我向神农陛下探听端倪,可惜我一心只想着解药,给忘了。”

小蝌蚪沉吟了一下说:“不错,这件事是有些奇怪,一开始我怀疑是迪芬德派人做的,但从你经历的事情看基本可以排除他,琥珀是神仙,是正义的化身,她偷偷跑出来救我们,按理来说不应该再害我们,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而老杀,我们虽然对他不了解,但就凭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点,我就信得过他,这样直爽的人似乎更不会做这样的事,况且他要下毒也只会毒我们三个,毒他自己干嘛?客店老板如果想害我们,有很多机会,用不着这么麻烦,至于九州城的赤日盟那些人恐怕不会有断肠草这样的奇毒。唉,想来想去,都想不通。”

他眯着眼睛又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个人既然已经伸出了毒手,就不会轻易擅罢干休,姐,我们要更小心才行。”

冷雪澈长叹一声,幽幽的说:“好怀念没遇到你之前的日子,我是平庸的人,只喜欢平庸的日子。”

“你说什么!不许你后悔遇见我,听到没有?”小蝌蚪攥着她的双手,黑亮的眸子闪动着怒火,霸道的大声命令着。

冷雪澈双眉微颦,小蝌蚪弄痛了她的手。她淡淡的说:“我是个残缺的人,没有完整的心灵和才华。我只有企盼幸福的心,却没有追求的勇气和坚持的决绝;我很清高孤傲,自命为才女,可是却连养活自己和孩子、让我们生活得好一些的能力都没有,真的就像一条不会游泳的笨鱼。”

她浅笑了一下,那笑容仿佛是惨淡的落花:“就像对我的前夫,我明知他无耻滥情,在外面拈花惹草,可是我的爱却收不回来,真是可笑,自命清高、追求完美爱情的我却一次又一次吞下羞辱、愤怒、悲凉的泪水,希望可以挽回他那颗已经一文不值的心。等我彻底醒悟,想要离开时,却又无力冲破层层亲情的阻拦,只能一忍再忍,直到我失去了心爱的璟,也失去了活着的全部意义。”

说到这儿,她又轻轻一笑,两颗晶莹的泪珠却滴落在小蝌蚪手上。小蝌蚪没有安慰,没有劝勉,只是低下头替她吻去脸上的泪水。

冷雪澈继续说:“再说你吧,你这样的男孩是每个女人心中理想的白马王子,平凡如我当然也不例外,可是我的年龄和以前所受的伤害却让我畏惧不前,我不能,也不敢,我的残缺配不上你的完美。”

“姐!”小蝌蚪热烈而深情的说:“可是你终于有勇气承认为我动心了呀,其实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别总在意年龄的差别,你听说过杨过嫌弃小龙女年纪比自己在吗?还有阿加莎和她的考古专家不也是过得很幸福?”

“可我不是小龙女。”

“我也不是杨过啊。依我看,如果没有小龙女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杨过肯定会是个三心二意、摇摆不定的浪子,而我不同,不知为什么,自从我们相遇后,我的眼中就只有你,别的女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比如说萧潇,比如说琥珀,我知道她们都爱上了我,但我对她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姐,我和你一样古怪,所以我们是天生的绝配。”

“还是不行。”

“为什么?”

“因为璟。”

“璟?我知道他是你的儿子,给我讲讲他好吗?”

提到璟,冷雪澈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仿佛充满了幸福,又洋溢着苦痛。“璟是我和前夫的孩子,他只在这世上活了短短的五个年头。在怀着他四个月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了丈夫的不忠和无耻,我无法描述当时的心痛和绝望,因为我又重蹈了母亲的复辙。说到这儿,我先给你讲讲我的家庭,哦,我是不是太啰嗦了?你会不会很烦?”

“不,恰恰相反,我迫不急待想了解你的一切。”

冷雪澈垂着头,冷冰冰的说:“我的家很穷,全靠父亲挣钱养活。我的父亲脾气暴躁,经常酗酒,喝醉了就打我和妈妈。而妈妈是个善良勤劳却又懦弱虚荣的女人。从我记事起,父母之间的战争就没停止过,而且愈演愈烈,最后发展到几乎每天都会吵闹。我也记不清都是什么原因,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次都会以母亲和我受到伤害而终止。后来偶尔有一次我撞见了父亲和别的女人偷情。那女人不是别人,是我的小姨。那时我还在上小学,老天真的很残忍,让幼小的我就知道了世间居然会有这么丑陋的事。虽然当时我并不理解事情的本质,但也感到了羞耻。我偷着告诉了妈妈,劝她离婚。不懂事的我一心只想着和母亲逃离粗暴的父亲,以为这一次母亲一定会带着我离开,可是我错了,母亲只是哭着对我说,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失望吗?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不相信任何人,而我小小的心里也充满了忧郁和怨恨。我恨父亲的荒唐、不负责任,也恨母亲的软弱无能,总是幻想着该如何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我变得很孤僻,再也不和母亲交流,也没有朋友,我所有的时间除了学习,就是看课外书,无论什么书我都看,名著、诗歌、散文、武侠小说、科幻小说……只是我不看言情小说,我不信世上会有真情这回事。”

冷雪澈虽然说得很平静,但小蝌蚪却仿佛可以深深触摸得到她凄苦的心境,不知为什么,他竟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同病相怜?难道我的童年也和她一样凄惨吗?”

冷雪澈继续说:“初中毕业,我就考进了一家卫校,学习护士。我上了三年学,大部分费用都是靠母亲打零工赚来的。我很心疼母亲,可还是不能原谅她的软弱,所以很少给她好脸色看。毕业后我又被分回了家乡的一家医院。由于医院没有宿舍,我又回到了父母身边。他们还是老样子,每天吵来打去。而且我还要听父亲跟我算账这三年一共花了他多少钱。那段时间我真的想自杀,我看不到希望和未来。就在这时,父亲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他。他长得很帅,家里有钱,工作又好,父母都很同意,而我也急于逃开那个家,于是认识不到三个月,我们就闪电般的定婚了。”

“哼。”她轻轻冷笑一声,自嘲说:“我马上就发现了我有多么愚蠢,我遇到了一个被宠坏了的花花公子。他和我交朋友我完全是因为他和朋友打的一个赌,他说他一定会娶到一个处女。所以在结婚前三天,他**了我。当然结果让他很满意,所以也就有了三天后的婚礼。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对我更是没有半分爱意。我这个笨蛋,自己酿了一杯最苦的酒给自己喝。他让我又一次领略了人世的肮脏和丑陋,在发现他的本来面目后我二话没说,收拾东西回了娘家,可是娘家又能给我什么呢?只有父亲的斥责和母亲的啰嗦,才结婚就离婚,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我无路可走了,只有自杀。”说到这儿,她挽起袖子,在她左腕上有一道清晰、刺目而且丑陋的疤痕。

小蝌蚪捧着她的手,看着那刺眼的白白的一道,他的心仿佛也被谁狠狠割了一刀。那是怎样痛彻心痱的绝望才会下那么重的手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呵!他忍不住低低的,但却咬牙切齿的咒骂着:“混蛋,如果我见到他一定杀了他!”

冷雪澈苦笑着说:“可惜我命贱,该受的罪还没受完,怎么会轻易就死?我被救活了,他似乎很后悔,向我认了错,发了誓,双方父母也百般劝解,而且,他们对我说,我怀孕了。还能怎么样呢?只好算了吧。后来就生了璟。他很喜欢孩子,对我也越来越好了,那一段,他真的很疼我。我身体从小就不好,即使躺在床上也会觉得浑身无力,头重脚轻的,他几乎把家里的活全包了,而且他脾气很好,不会像父亲那样乱打乱闹,我的一颗心渐渐也就全部交给了他,我甚至以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天堂。可惜,好梦由来最易醒,在孩子一岁时,他又勾上了同事的老婆,而且被人堵在了办公室里,当然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真的无法相信,他对我真的很好啊,而且一直都没变过,怎么会一面对我温存体贴,一面又对另外一个女人甜言蜜语呢?我这么责问他,你猜他怎么说?”

她冷笑着看着小蝌蚪,小蝌蚪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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