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拐出街角,渐行渐远,这一场京都小巷里的争斗就此落下帷幕。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隐秘而快速地移动着,不多时,黑影从一处墙角翻墙而入,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件屋子前。
叩叩叩!
几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后,房门自内打开。
“怎么才回来!”开门的是个扎着丫头双髻面容清秀的女子,性子却不似长相那般温顺,一开口就是不满的喝斥。
潜伏回来的黑影,也就是方戚,一抹额上的冷汗,想到方才的血腥一幕还有那股冰冷慑人的气息,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你先让我进去,我自会想夫人交代。”
“你!”那丫鬟看样子也是个在主子身边儿受宠的,看到方戚这副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金玉,让他进来回话吧。”
屋内主人发话,丫鬟金玉自是不敢抗命,应了声“是”,愤愤地等了方戚一眼,不甘心地让开门口。
方戚进得门来,只见阁楼之内布局精致细腻,一看就是女儿家的居所,房中重重纱帐垂下,隔着纱帐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身影在桌边正襟危坐,仪态端正,看样子正是方才发话的“夫人”无疑了。
“夫人。”
“怎么去了这么久?”同样的一句话,从这位“夫人”嘴里问出来,听来温柔了几分,实则更是暗藏危险。
方戚也不是第一次为夫人办事了,自是知道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的。
方才见淳于以安久久不来,夫人放心不下,就派他前去查看,哪里料到会看到那一幕!他的脚到现在都是软的。
咽了咽口水,方戚开口,嘴里只能吐出一句话:“是七王爷!”
啪嗒!
听到这个名号,夫人脸色大变,手一抖,端着的茶水洒了一身。
一把推开上前为她擦拭茶水的婢女,腾地站起来,连声调都因为激动变音:“你说什么?七王爷?!你可看清楚了?”
“当然看清楚了,这种事小的不敢乱说的。”
“快,说清楚,怎么会扯上这个煞神的!”
天!那可是七王爷!不过是来找个被家族抛弃的小丫头,怎么会撞上这尊大佛的?
七王爷是谁,恐怕整个东离无人不知。七王凌霄寒,当今圣上第七子。他是战神,战场之上就是他的天下,用兵如神,武艺更是出神入化,当今天下有资格与他沙场一战的,恐怕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而且个个都是当时一等一的豪杰。
这样一个人,也许在普通百姓眼里,是守护神,是信仰一般的存在。可是在他们这群达官显贵中间,他确实个不折不扣的煞星。
手握兵权,战功煊赫,极得民心,偏又性子乖戾冷漠,不受管束。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卧榻之侧的一只猛虎,整日里不知道有多少肱股之臣为之寝食难安,却是谁都不敢对他动手。一则,凌霄寒手握重兵,自身武功又独步天下,没人有把握动得了他,一旦失败,猛虎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二则,用兵一道上,确实没人能敌得过他,若是他倒了,就等于敞开了东离的国门,东离,危矣!
可如今,就是这么一个棘手的人,愣是让她给摊上了!
听方戚说了事情的大概之后,夫人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儿也是个不省心的。被发配到边界之地也能搭上七王爷,还真是有本事!”
旁边侍立的丫鬟听得此话,纷纷低下头去装聋作哑,夫人嫉恨那位,是个人人皆知的秘密,如今看来,今日这件事又被迁怒。这位大小姐,就算被接回家中,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