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强迫吗?不顾对方意愿的强迫。
一株植物要发芽,生长,开花,结果……都需要一个自然的过渡时期。
可是,强迫下的拔苗助长的爱恋,只会多生怨恨。
小白沉默着,站在一旁,盯着我。
我一动也不敢动,安静无声地躺着。心底里却是一泼寒冷的水,在不断的汹涌起伏。
寒冷的水,就像一整个冬天,融化的水。
冰冷异常!
我无法给予小白所想要的期翼与答案。
我无法面对他所想要的爱恋与信任。
我无法完全地信任他,就像他也无法完全地信任我一样。
因为,州国的不同,利益的不同,我们无法统一地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我突然间想起阿诸说过的一句话——小白不简单,他比李后主还要可怕。
他隐藏得这般深,深得不见底。
当外面再次响起珠帘声时,我再次因为药力的作用,晕睡了过去。
高烧,使得我无法思考。无法静心地去想一些事情。
我只想好好地睡,好好地大睡一场,如果这一切全是一场梦,该多好。
可是,我无法自欺欺人。
我只能顶着所有的烦恼与痛苦,一直前行。
七个月后,圆圆的孩子就会降世了。
我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有可能我今生都没有孩子。我的体质太虚弱,寿命如此的短暂,连做母亲的权力都没有。
泪水,慢慢地涌出。
阿诸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像他一样温雅和内秀。
我收紧拳头,心潮里一片的潮汐暗涌。
我真是痛恨这一具娇病缠身的躯体,连喜欢的人,都不能去争取。怕太过薄命,误了阿诸一生的幸福。
如果我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该多好。
我也会乱蹦,乱跳,会哭,会闹,会捣蛋。
但是大多的情况下,我不能太过劳累,连骑马都不能骑太久。风一大,我就得马上回避。
我都像一朵无根的云,不知道以后会飘向哪儿。
头晕晕沉沉的,好似一直在提醒我——不如就此睡去,就此睡去。在睡梦中死去,是不是也是一种幸运,不必再为这尘世的纷扰而伤神。
但我的愿望终是没有实现。
在梦中睡死,也在梦中苏醒。
当我晕睡之后,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段昏睡的时间里,外面发生了什么大变化。
窗外,一抹柳枝,就像春意的花,探出了春的生机勃勃。
奶娘守在我的床前,一看我醒过来了,很是开心。柔声地哄着我说道:“呀,醒了啊。看吧,这几天发高烧,都变得如此的瘦弱憔悴。想吃什么?奶娘去准备。只要你爱吃的,我都去端过来。”
“嗯……”
我点了点头,是有些饿了。
“我马上去多准备一些。好好再睡会儿,我的小祖宗啊,幸好你的高烧退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真是急死我了。你肚子饿了,我马上去准备。再好好睡会儿,刚服完药,要静心休养。御医说了,补眠就是在补身体。小祖宗啊你老是这么费心费神地操心那些战场上的事做什么呢。圣上说,叫你静心休养,别的事,不要掺和了。”
我望了一眼,窗外的扶柳,千丝万缕,随风轻摇。
“嗯。”
我说着,闭上眼,假装入睡。
如果再不翕上眼,好好睡觉。奶娘一定会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没了的。
奶娘看我入睡了,终于闭上嘴儿,消停了。
“乖乖,好好睡。我去准备食材。得给你喂些好吃的,长胖点才好看。这几天的食材,我得好好地吩咐厨子做。”
奶娘边说,边捞起珠帘,走下台阶退出苏帘外,转到后院去忙活了。
我自心中轻轻地舒了口气。
她终于走了。
呼……好累。又好想睡。
这莫染也真是的,配的药全是沉睡的药吗?每次醒过来不到几分钟,就会又想睡。
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了一抹修长的身影。
我屏住呼吸,一边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一边又想努力打起精神来,看是谁?
哎,这药力也太强了吧。
我强打起来的精神气,马上又要一片迷糊地入睡了。
来人,悄悄地走上台阶。
亦步亦趋,相当的轻柔。
似乎是怕吵醒我,不敢发出一言一语。
我的手心有些紧张,沁出了细汗。
他的气息,有些急促。只是站定在帐帘外,静静地看着我。
隔着三重帐帘,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要看这么久。
他挥了下手,守在旁边的侍女就恭敬地退下了。
他走到桌前,用温水拧干湿巾,轻缓地捞起帐帘,坐到我的床边。
没有说话,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
浅浅的,细细的,好像春天里的雨丝。
他执起我的手,慢慢地触碰,缓缓地擦……
很轻柔,很轻柔……仿佛是怕弄碎了。
我睁不开眼,药力开始起作用了。又想睡了。
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睡过去,他到底是谁?
他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得就像水底里的一尾鱼儿。只吐着细微的水泡泡……
他蹲下身,执起我手,一根又一根慢慢地抚摸……
细细的,痒痒的……仿佛是春天里冒出来的小草儿。酥软温绵。
他把我的手,一根又一根,轻轻地,柔柔地抚。
仿佛我的手是一件玉雕,要细看其纹路。
是谁呢?
可他还是没说话,他轻浅地呼吸着,就像水纹,轻轻的扩散。
吻……落了下来。
我的心惊得无以复加。
想睡又不想这么就睡死过去。
他的唇是温热的,就像刚冒出星火的焰。
沿着我的小指,轻轻地吻。
每一根手根,他都要吻一遍。细致的吻,就像春雨温绵而落。
他吻得很轻、很慢、很小心……似乎怕弄疼了我。
我的心……如倾城的河……不知所措。
天啊,他为什么要吻我的手?
他的双手捧着我的手指,边抚摸其纹理,边细致地吻,一根都没有落下。
仿佛是一件玉雕,要用心地雕刻才能成型一般。
我的心七上八下,跳得怦怦的响。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