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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幸福那么远,这么甜

天快黑的时候,二叔来看望张二狗。这让张二狗有些诚惶诚恐,连说话都有些哆嗦。

“二叔,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你看你还拿东西、、、”张二狗看着二叔放在桌子上的鸡蛋,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

“你用不着瞎激动,这是你二婶儿让我给你拿来的笨鸡蛋,营养高。让你呀,快点儿把伤养好,我家那水缸好几天都没水啦!”二叔表情严肃,深深望了望张二狗,像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二哥,您来啦。”郭彩英和二叔打着招呼。一直以来,她都是称呼张二狗他二叔为二哥,这也是随着三旺家人叫的。按照村里的辈分,三旺和二叔是同辈,但姓氏不一样,只是个称呼而已。

“别叫二哥啦,以后啊,叫二叔!”二叔说着话,又看了张二狗一眼,背着手走出了屋子。

“哎、、、二叔、二叔,您老啊,别误会、、、”张二狗喊了好几声,二叔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别人风言风语的话,张二狗可以当作是放屁,但他二叔也这样想,无疑让他很是无奈。

“你不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吗?”郭彩英问着张二狗,从一个布兜子里拿出来一套内衣。

“我是无所谓,我主要是怕你在乎。”张二狗叹了口气,并没在意郭彩英手里拿的什么。

“是吗?你真的不在乎?”郭彩英离得张二狗很近,她看着他,有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觉得我有什么可在乎的吗?哼哼、、、”张二狗一脸无所谓,不过他还是被郭彩英身上那一股淡淡的化妆品味道搅的有些心乱。

“那好吧,你把腿伸直不要动,我把这套内衣给你换上。”郭彩英拿着一条毛裤,伸手就要去脱张二狗的裤子。对于即将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度过的张二狗来说,郭彩英觉得穿一套轻便、暖和的毛衣、毛裤才是最合适的。

“等等、、、等等,我自己换就行。”张二狗有些惊慌地连连摆手。

“你那条腿弯儿都不能打,你自己能换吗?你很嫌弃我是吗?”郭彩英双眼含泪,委屈的让人心疼。这些天来,她已经把张二狗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但她很明白那并不是亲情。那是一种她也想不明白的情感,一种处于恩情和爱情之间的情感。

“换吧!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呀!”张二狗双手一摊,轻轻一笑。那一笑,有苦涩、有无奈、有潇洒、有得意、有无所谓还有一些难为情。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好人,更不是婆婆妈妈之人。无论什么事,他都认为自己能拿得起放得下,何况眼前这个他看起来有些可怜的女人。

郭彩英有些费力地给张二狗脱着裤子,裤腿并不肥,废了好大劲才通过缠着厚厚绷带的腿一点儿一点儿把裤子扯下来。她很小心,并没有让张二狗感觉到一点的疼痛。穿毛裤就简单了,裤腿很肥,郭彩英专门挑的特大号。

郭彩英的手暖暖的,张二狗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一刻,他有些感动,看着郭彩英,他觉得很美,像他娘一样美。

张二狗家也有大锅,十几年都没用过了,如果郭彩英不来,可能它会永远的荒废下去。不过现在它可中了大用,不光取暖、做饭用,还能救张二狗的命。张二狗喝着一大碗西红柿鸡蛋面,夸完了郭彩英手艺好,又夸他家的大锅好,他已经太久没在这口锅里吃过热饭了。

夜已深,电灯底下郭彩英在“嗤嗤”纳着鞋底。

“郭彩英,你给谁纳的鞋底儿啊?”张二狗歪着头,问话阴阳怪气的,还有些小孩子的语气。曾几何时,在他的记忆中,他也这样问过他娘。

“给儿子纳的呀,哦、、、给儿子呐完,我在给你呐一双。”郭彩英笑笑,她没想到张二狗说话还挺遭笑。

“给儿子纳的呀!”郭彩英的话和许多年前张二狗的母亲回答的一样,张二狗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已经记不清在梦里梦见了多少次了。

“你能抱抱我吗?”张二狗很镇定,表情也没有一点的异常,但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海浪。他想他娘,想他爹!他没有流泪,心却在滴血!他很罕见的动情,他觉得对不起爹娘!35啦,家里还是就他和一条狗,一口人都没添!

“啊!”郭彩英一声轻吭,针锥子扎破了手指。张二狗毫无预兆的一句话让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心慌得厉害,一时不知所措。

“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呢,看来你还是在乎,不让抱就算了吧。”张二狗慢慢摇了摇头,他并没在意自己说的话,只是眼神穿过了郭彩英,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我不在乎!”郭彩英一时理解不了张二狗的话,总害怕他会不让自己照顾他,一下子站起身来紧紧抱住了张二狗,他还以为是他发烧有些冷呢。

张二狗的头埋在郭彩英的肩上,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就打湿了她的肩膀。他闭着眼睛,脑海里都是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画面,无比的幸福、快乐。他不想睁开眼,他知道睁开眼一切就会消失,这一刻他想永远的抱着他。他知道爹娘离他很远很远,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甜蜜。

郭彩英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身子微微颤抖。隔着厚厚的毛衣,她都能感受到张二狗的体温,那已经不是温暖,那是炽热!那双有力的大手似乎能融化他的身体,抚平她的伤痛,让她在最无助的时候变得坚强。她也忍不住了,泪水湿了他的肩头,闭上眼睛,她就能想到那个夜晚他给她挡下的那一刀。他不敢想,一想就痛,因为有人为了她可以不要命。

“对不起,我把你吓哭了。”张二狗也不知抱了她多长时间,虽然一脸的镇定,心里甭提有多不好意思。

“我、、、我没哭,就是感动的。”郭彩英脸一红,说话也有些吞吐,低着头又纳起了鞋底儿。

慢慢的,张二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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