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部〕
善用兵者,明
〈天〉
〈数〉,
〈辟〉
〈妄〉说,广推其役
〈女〉通
〈文〉
〈借〉
〈传〉不借
〈对〉敌则
〈蹙〉
〈眼〉
〈声〉
〈挨〉
〈混〉
〈回〉,有用至
〈半〉
〈一〉
〈影〉响之中,致机于
〈空〉
〈无〉
〈阴〉
〈静〉,化于
〈闲〉
〈忘〉,不示
〈威〉能,斯为操纵
〈由〉己,而底于
〈自〉
〈如〉之地也,兵法至是乃极。(注:此段乃作者用其〔衍部〕各篇篇名所构成之序文,疑传抄过程中已发生讹误。)
〈天〉
星浮四游,原无实应,惟当所居之地,气冲于天,蒸为风雨云雾。及晕芒荡摇诸气。可相机行变。正应者,惟阴阳、寒暑、晦明之数而已。疾风飒飒,谨防风角;众星皆动,当有雨湿;云雾四合,恐有伏袭;疾风大雨,隆雷交至,急备强弩。善因者,无事而不乘;善防者,无变而不应,至人合天哉!
〈数〉
兵家贵谋,曷可言数?而数亦本无。风扬雨濡,在天只任自然;冻坚潮停,亦是气候偶合。况胜而旋败,败而复胜?胜而君王,败而拨灭。举争将相之能,即未图于人而人倏助,未倾于敌而敌忽误,事所未意而机或符,皆以人造数,而非以数域人。数属人为,天首何处。苟拥节专麾,止尽其在我者而已。若管郭袁李之学,可神而不可恃也。
〈辟〉
兵家不可妄有所忌,忌则有利不乘;不可妄有所凭,凭则军气不励。必玄女、力士之阵不搜,活曜、遁甲之说不事,孤虚、风角、日者、灵台之学不究。迅风疾雨,惊雷赫电,幡折马跑,适而不惑。以人事准进退,以时务决军机。人定有不胜天,志一有不动气哉!
〈妄〉
读《易》,曰大过,曰无妄。圣贤以无妄而免过,兵法以能妄而有功。故善兵者,诡行反施,逆发诈取,天行时干,俗禁时犯,鬼神时假,梦占时托,奇物时致,谣谶时倡,举措时异,语言时舛;鼓军心,沮敌气,使人莫测。妄固不可为,苟有利于军机,虽妄以行妄,直致无疑可也。
〈女〉
男秉刚,女秉柔。古之大将,间有藉于女柔者,文用以愚敌玩寇,武用则作战驱军,济艰解危,运机应变,皆有利也。男不足,女乃行。
〈文〉
武固论勇,而大将征讨,时用羽檄飞文,恒有因一辞而国降军服者。士卒稍知字句,马上诗歌,行间俚语,条约禁令,暇则使之服习,或转相耳传,自闻诏解义,不害上为君子师、儒者兵也。
〈借〉
古之言借者,外援四裔,内约与国,乞师以求助耳。惟对垒设谋,彼此互角,而有借法,借法乃巧。盖艰于力则借敌之力,难于诛则借敌之刀,乏于财则借敌之财,缺于物则借敌之物,鲜军将则借敌之军将,不可智谋则借敌之智谋。
何以言之?吾欲为者诱敌设,则敌力借矣;吾欲毙者诡敌歼,则敌刀借矣;抚其所有,则为借敌财;劫其所储,则为借敌物;令彼自斗,则为借敌之军将;翻彼着为我着,因彼计成吾计,则为借敌之智谋。己所难措,假手于人,不必亲行,坐享其利;敌为我资,而不见德、我驱之役,法令俱泯。甚且以敌借敌,借敌之借,使敌不知而终为我借,使敌既知而不得不为我借,则借法巧也。
〈传〉
军行无通法,则分者不能合,远者不能应。彼此莫相喻,败道也。然通而不密,反为敌算。故自金、旌、炮、马、令箭、起火、烽烟,报警急外;两军相遇,当诘暗号;千里而遥,宜用素书,为不成字、无形文、非纸简。传者不知,获者无迹,神乎神乎!或其隔敌绝行,远而莫及,则又相机以为之也。
〈对〉
义必有两,每相对而出。有正即有奇,可取亦可舍,对。古今智能人,已筹备时宜可否、战阵利害中,机法生焉,变化神焉,有无穷之用矣!
〈蹙〉
谋于心曰计,力可为曰能。从心运者虚,见诸为者实。有能则能计,即半,计而亦可生计;无能则无从计,而善计皆空;筹空非计也。计必计所能,不惟攻击能,战守能,即走、降、死亦必要之能。故善兵者,审国势己力,师武财赋,较于敌以立计。英雄善计者而有束手之时,无用武之地,势不足而能不在耳。戚之者,于势能未展之日,则俯首受制。无计之计,止有一避;无智之智,止有一拙;无能之能,暂用一屈。角而利,爪而距,不可蹙矣!
〈眼〉
敌必有所恃而动者,此眼也。如人有眼,手足举动斯便利。是以名将必先观敌眼所在,用抉剔之法。敌以谋人为眼,则务祛之;以骁将为眼,则务除之;以亲信为眼,则能疏之;以名义为眼,则能坏之。或拔其基根,或中其要害,或败其密谋,或离其恃交,或撤其凭借,或破其惯利,此兵家点眼法也。点之法,有阴、有阳;有急、有缓。人有眼则明,弈有眼则生。绝其生而丧其明,岂非制敌之要法哉?
〈声〉
师以义动者,名兵也。惊使数动者,虚喝也。敌夜营,遥诱以火鼓,实迫以金炮,制敌前后,伏兵两路,使敌逃窜而歼之者,啄木画也。轰轰隐隐,万人咤自云端,名曰天唳;潺潺泡泡,千军噪营于内,名曰鬼嘒。如潮回,如霍清,震敌上下不知所由,使敌自相击撞,而灭绝之者,落物朔也。
〈挨〉
天道后起者胜,兵法撄易不撄难。威急者,索也;锐犀者,挫也。敌动我能静,我起乘敌疲。敌挟众而来,势不能久,则挨之;其形窘迫急欲决战,则挨之;彼战为利,我战不利,则挨之;时宜守静,先动者危,则挨之;二敌相搏,必有伤败,则挨之;有众而猜,必至自图,则挨之;敌虽智能,中有掣者,则挨之;……天时将伤,地难将陷,锐气将堕,则挨之。挨之,乃起而收之,则力全势遂,事简功多。古之所为宁观,为徐俟,为令彼自发,皆是也。可急则乘,利缓则挨,故兵经有后之义。
〈混〉
混于虚,则敌不知所击;混于实,则敌不知所避;混于奇正,则敌不知变化;混于军、混于将,则敌不知所识。而且混敌之将以赚军,混敌之军以赚将,混敌之军将以赚城营。同彼旌旗,一彼衣甲,饰彼装束相貌,乘机窜入,发于腹,攻于内,歼彼不歼我,自辨而彼不能辨者,精于混也。
〈回〉
凡机用于智者一则间,用于愚者二而间,数受欺而不悟者三而间。间三而迫奇莫测,间二而迫人所度,间一而迫颠于法。一出二,二出三,随势变迁,随形变迁;三迫二,二迫一,随势归复,随形归复。
〈半〉
凡设策建事,计有十,行之仅可得五,其半在敌与凑合之间;行有十,而计止任其五,其半在敌与凑合之间,故善策者多惕。曰:我能谋敌则思敌能谋我者,至视天下为善谋,则可制天下之谋生。是精谋勇战操其一,敌之抵应操其一,地天机宜操其一,必谛审。夫彼多而此少,或此多而彼少,能合于三,其势乃全。故当以半而进乎全也。
〈一〉
行一事而立一法,寓一意而设一机,非精之至也。故用智必沉其一,用法必增其一,用变必转其一,用偏必照其一,任局必出其一,行之必留其一,尽之必翻其一。盖以用为动,以一为静;以用为正,以一为奇。止于一,余一不可。一不可一余,一不可一尽。二余一则三之,四余一而五之,京秭沟涧而极正之,此阿祗那由之,不可无量也。余一也,精之致也。
〈无〉
大凡着于有者,神不能受也。不能受,则遇事不自持,其大血衄者希矣。故善用兵者,师行如未,计设若否,创奇敌大阵而不动,非强制也。略裕于学,胆经于阵,形见于端,谋图于朔。
〈影〉
古善用兵者,意欲如此,故为不如此以行其意,此破军擒将降城服邑之微法。今则当意欲不如此,故为不如此,使彼反疑为意欲如此,以行其意欲不如此,此破军擒将、降服城邑之微法。故为者,影也;故为而示意者,影中现影也。两鉴悬透三千丈哉!
〈空〉
敌之谋计划,而我能空之,则彼智失可擒。虚幕空其袭,虚地空其伐,虚伐空其力,虚诱空其物。或用虚以空之,或用实以空之,虚不能则实诡,幻不赴功;实不能则虚就,事寡奇变。运行于无有之地,转掉于不形之初,杳杳冥冥,敌本智而无所着其虑,敌未谋而无所生其心。洵空虚之变化,神也!
〈阴〉
阴者,幻而不测之道。有用阳而人不测其阳,则阳而阴矣;有用阴而人不测其阴,则阴而阴矣。善兵者,或假阳以行阴,或运阴以济阳,总不外于出奇握机,用袭用伏,而人卒受其制,谁谓阴谋之不可以夺阳神哉!
〈静〉
我无定谋,彼无败着,则不可动;事虽利而势难行,近少遂而终必失,则不可动。识未究底,谋未尽合,决不可为随数任机之说。当激而不起、诱有不进,必度可动而后动,虽小有挫,不足扰也。妄动躁动,兵家亟戒!
〈闲〉
纷纠中,没掂三设一步,人不解其所谓;宽缓处,不吃紧立一局,似觉属于无庸,厥后凑乎事机收此着之用,则所关惟急。是知兵有闲着,兵无闲着。
〈威〉
强弱任于形,勇怯生于势,此就行间之变化言也。苦夫善用兵者,运乎天下之所不及觉,制乎天下之所不敢动,战乎天下之所不能守,扼乎天下之所不得冲,奔乎天下之所不可支,离乎天下之所不复聚。威之所慑,未事革兵而先已惧,既事兵革而莫能敌。一时畏其人,千秋服其神。
〈忘〉
利害安危,置之度外,固必忘身以致君矣。而不使士心与之俱忘,亦非善就功之将也。然而得其心者,亦自有术:与士卒同衣服,而后忘夫边塞之风霜;与士卒同饮食,而后忘夫马上之饥渴辛苦;与士卒同登履,而后忘夫关隘之险阻;与士卒同起息,而后忘夫征战之劳苦;忧士卒之忧,伤士卒之伤,而后忘夫刀剑镞戟之瘢痍。事既习而情与周,故以战斗为安,以死伤为分,以冒刃争先为本务,而不知其蹈危也。两忘者,处险如夷,茹毒如饴也。
〈由〉
进止战守由于我,斯有胜道。由我则我制敌,由敌则为敌制。制敌者,非惟我所不欲,敌不能强之使动,即敌所不欲,我能致之不得不然也,甚至敌以挑激之术,起我愤愠,能遏而不应,斯真能由我者。
〈如〉
以智服天下,而天下服于智,智固不胜;以法制天下,而天下制于法,法亦匪神。法神者,非善之善者也。圣武持世,克无城,攻无垒,战无阵,刃游于空,依稀乎酿于无争之世,则已矣。渊渊涓涓,铿铿铮铮。
〈自〉
性无所不含,狃于一事而出,久则因任自然。故善兵者,所见无非兵,所设无非略,所治无非行间之变化。是以事变之来,不待安排计较,无非协畅于全经。天自然,故运行;地自然,故未凝;兵自然,故无有不胜。是以善用兵者。欲其自然而得之于心也。《诗》曰:「左之左之,无不宜之;右之右之,无不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