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胤支着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掂着个琉璃酒杯,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那琉璃杯中的液体一荡一荡,耳旁一阵清风拂过,他微微一笑,道:“看来鹂儿倪儿送到你们那里去了。“
月如恭喜的跪地行了礼,道:“七殿下,那对双生姊妹可安全?“
觞胤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她们是我培养出来的影卫,绝对安全,有什么事情就交给她们去做就行。“
月如微微一愣,那么小的年纪,居然已经是培养出来的影卫,她收起好奇点点头,道:“那奴婢回去告知小姐。“
殇胤眼神柔和了一些,他依旧看着手里的杯子,道:“她,可好些了?“
月如微微一笑,道:“伤都不重,药都涂上了,等段时间就会好的,这段时间皇上准了不用去御前陪读,小姐很高兴呢。“
殇胤点了点头,唇角扬起一丝微微的笑,语气有些宠溺的说道:“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
月如见那一闪而过的妖艳,微微一震,忙低头看地,道:“奴婢想遣那双生姊妹其中一个去月谷送信,安排出宫等事还劳七殿下费心。”
殇胤微微沉吟一会,抬头道:“你遣了倪儿去吧,她一向少在人前出现的。”说罢,又转头对身后站着的洛影道:“你一起吧,要特别注意下二哥三哥的人。”
洛影点点头,身影一晃,消失在黑暗中,月如低着头,却也能根据他的行为举止都能感觉出来,不由暗暗咋舌,好厉的功夫,怕是比她和月心厉害许多。
“二哥三哥没有去找她麻烦吧?”殇胤想起白天她那鲜血染红的裙摆和红肿的脸颊,眸子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低头看着跪着的月如,叹了口气,小心的问道。
“郡主找小姐麻烦之前来过院外堵过小姐,之后是直接坐了轿撵回的院子,且还有一群宫人陪同,倒是安全的。”月如认真的说道。
“恩,你回去吧,有事直接差了倪儿来找我就是了。”殇胤挥了挥手,见月如磕头行了礼后离开,才慢慢放下酒杯。
他蹙眉,轻轻咳了声,对着黑暗的角落里,道:“你怎么来了?”
角落里的人影晃了晃,然后漫悠悠的走了出来,笑着摇着纸扇,在一处的椅子上坐下,半个身子仍旧隐在黑暗里,殇胤也不以为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倚着。
“几年不见,你这个性子却是一点未变啊。”男子笑着,伸手从怀里取了个包裹,一把抛向殇胤,后者眉毛都未曾动一下便接了下来,放到一边,似乎不敢兴趣。
“不过,似乎最近京城里倒是挺有趣的,来的路上,听闻当今皇帝为了个女子还擅闯了人家在郊外的宅子?”那男子幽幽的声音飘来,带着笑意。
“呵,你来京城也不跟我说上一声,那边安排了人了?”觞胤避开雪凝的事,在茶几上取了个瓷杯倒了些酒水,挥了过去。
那人稳稳的接过酒杯,餟了口,然后笑道:“自然是安排了的,我哪里是那么甩袖子就走的人,可不像七殿下你咯。”
觞胤一笑,“我是你主子,你还说起我来了。”
那男子笑道:“主子也要讲理的不是,怎么,说到这个奇女子,你就把话转开,还跟我端起了主子的架势,难道传闻是真的,你七殿下居然对女子动心了?”
觞胤一挑眉,道:“有多奇怪的,我与她本就是心心相惜的,若不是天公不作美,我都已经求娶了她了。”
那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我认识三年有余了,这可是第二次听你说起一个女子呢,看来真是动了心的,这就好了,还担心你真是因为那件事情,怕了女人呢。”
觞胤白皙的脸上微微一红,“陈年旧事了,你记得这个做什么?”
那男子笑哈哈的道:“哪能忘啊,那可曾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呢。”说着又是一阵大笑,好似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自己不想去娶那姑娘,却非让那姑娘自己求父母退婚,要是让她父母知道是你有意让她见到我的,你就活该了。”觞胤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三年前去寻月谷找寻她,没有找到,却遇见了这个好友,那时程羽卿逃婚巧碰到突然被人暗算的觞胤,程羽卿救了重伤的觞胤,出入药店被家里逮个正着,便设了一计,算了墨家小姐的行程,带了还在昏迷中的他去见了那小姐,那小姐对他一见倾心,再也不肯嫁入程家,计谋得逞的程羽卿不仅光明正大的回了家,还让几房的长辈都不敢再提婚事,生怕伤了他的心,这个娃娃亲也就被他给搅黄了。
“哈哈哈,谁让你长的比女人还好看呐,亏得我见了你第一眼就迷了心窍的要救你活命,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筋错了位。”男子大笑着,不以为意。
觞胤失笑的摇了摇头:“现在你家里没有再为你安排什么婚事了么?”自从那次之后,程羽卿莫名其妙的就跟了他,程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管,或许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了吧,他遣了程羽卿去到凤羽国与云国交界的轩辕城,轩辕城离月谷不远,他可以利用程家的权势在那里扩大自己的产业,更主要的,是去监视着云国的一举一动。
“有,”一说到家里,程羽卿就笑不起来了,虽然家里对他是七殿下的亲卫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婚事这种大事却是更加挑剔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的长辈更是寻了那些什么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女子来说给他,他都被逼的疯了,便寻了个理由跑来京城了,他想着,叹了口气道:“一天换一个,听的我都想死了,这不,跑来京城给七殿下你当狗腿子好了。”
狗腿子,觞胤大笑,因为雪凝闹的情绪也稍稍好转了些,他摇了摇头,又顿了顿,笑道:“还真有件事要交给你办,不过去是月谷。”
程羽卿一愣,“我说你怎么又开始惦记那月谷了?那月谷的小美人要是还惦记你早就寻了你来,这都三年了过去了,你还是死了心吧。”
觞胤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她就是你口中那个奇女子林雪凝啊。”
程羽卿愕然,不由的一阵唏嘘,然后好奇的问道:“传闻说的绝色天香,艳冠群芳的,迷的皇帝是神魂颠倒啊,不知有没有机会见一见芳容。”
觞胤扶额,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她现在被那该死的悦玉给弄的满身伤,不然的话,我倒可以带你去见见。”说起凝儿的伤,他细长的凤眼里再一次闪过嗜血的光芒来。
程羽卿一愣,“那个追着你跑的郡主还没死心吗?这个林三小姐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连街头的百姓都知道,她也不是个傻的,怎么不懂这个道理了?”
觞胤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估计是个真傻,今儿下午扯着凝儿一阵虐打,脸也花了,身上也没个好的地儿。”
程羽卿听的一阵冷汗,女人,果然是可怕的,他斟酌了一会,才道:“你与她之间,有进展了么?那皇帝那边不是挺中意她的,看这架势,入宫是迟早的事,你,难道还想与皇帝去争不成?”
“为了她,我愿意,只是要能与她在一起,即使放弃现在这些身外之物,我都乐得。”
觞胤饮了口酒,想起雪凝那娇羞的模样,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
“你,疯了么?那可是当今圣上。”程羽卿愕然,看着他的笑容,不由的出了阵冷汗,不由的想起那句红颜祸水的话来,心里对这个林雪凝,也多了份忌讳。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保护她,这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仅此而已。”歪着脑袋看着琉璃杯里的酒,心绪开始飘乎起来,不知道她脸上的伤好了一些没有,伤口不知道都处理妥当没有,还疼不疼,有没有哭。
“胤,红颜祸水,你要切记啊。“看他一副已然沦陷在那女子的石榴裙下,一副痴痴的模样,程御卿不由的语重心长,看他闻所未闻的模样,不由的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是否要出手去帮助好友走出这个小情小爱的束缚,毕竟,成大事者,需不拘小节才是,如若现在七殿下一直被这个女子迷的不问国事,不在意手上的这些权利,那么他还追随的了他么?程羽卿摇了摇头,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他从未想过如果七殿下没有成为凤羽国的下一个国君,这个国家,会是怎么一个样子,三皇子温文尔雅却不及七殿下那般决绝,二皇子性情暴躁,同样也不是当国君的料,其他皇子不是太小,就是太软弱,在他的眼里,还是七殿下比较适合,如果他与自己的皇帝老子去争抢女人,那么下场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猜的出来,而这个女人,要么爬上位,要么就死的极难看。
觞胤自然不知道程羽卿的那一波波的想法,他低头喝完琉璃杯中的酒,一晃身形,消失的冥冥的黑夜里。
而程羽卿却没有动,黑暗里只见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蓝色的眼眸里流动着嗜血的光芒,如果七殿下不能好好的为国家着想,那个女子便是最大的绊脚石,如若需要,他定会去铲除了这个绊脚石,整整三年了,他尽心尽力的为这个未来储君培养人才,他看着这个稚嫩的弟弟一般的皇子慢慢的在官场里摸爬滚打的扩展着自己的权利和人脉,所以,他就更不能对这种绊脚石有任何的怜悯之心,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个女人再牵绊住觞胤,看来,他这一次,是来对了,那个女人的事情没有结束,他便不回轩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