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凝缩了缩肩,尴尬的笑了笑,道:“雪凝没事的,就一点点小伤。”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的脸,都跟只猫一样,”皇帝心疼的看着,又不敢伸手去摸,他抬头看向卫德,道:“梁跃叫了吗?”
卫德忙恭敬的行礼,道:“已经派人去请梁太医了,想着应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吧,一会就到了。”
“膝盖是不是也破了?”皇帝看向雪凝脏了的裙子,膝盖的地方已经被磨的有些破,血色已经染红了裙子,不难想象那膝盖在石子上来回碾压的痛楚,想着,更是冷冷回头看了眼跪在亭子外的悦玉,然后道:“堂堂一个郡主,如此不懂规矩,以后若嫁给朕的哪个儿子,都不具备资格掌管一个家,你与觞胤的婚事,就此作罢。”
悦玉哪里想到,皇帝会突然这么大的火气,以前她不是没有欺负过后宫的嫔妃,但也顶多是被禁足,这次,皇帝怒到连胤哥哥与她的婚事都直接否决了,她大声的哭了起来,跪着爬到皇帝跟前,拉着皇帝的衣袍,哭道:“皇上开恩,悦玉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悦玉从小就想要嫁给胤哥哥的呀。”
雪凝在皇帝的怀里缩了缩,看着刚刚还盛气凌人的郡主,这一刻,因为不能嫁给觞胤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有些头疼瞟了眼一旁站着甭着个脸的觞胤,长的如此妖孽真的是罪孽啊,后者立刻回了她一眼,然后冷冷的看向跪着的郡主,唇角扬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皇上,”梁跃气喘吁吁的一路跟着领路的宫女跑过来,他用袖子擦了擦汗,然后将药箱放在石桌上。
“快帮凝儿看看,”皇帝忙将雪凝放到凳子上,然后急切的对梁跃说道,一眼都没有看那哭的稀里哗啦的悦玉。
“是,”梁跃深吸了口气,打开药箱,然后仔细的检查了下雪凝脸上的伤,心里咯噔一下,难怪这个林小姐不愿意入宫,这还没有入宫就已经被打成这个模样,想想以往那些莫名死去的妃嫔,他心里一阵冷汗,入宫以来,一直是皇帝随行的御医,都是帮太后,皇上,皇后三人看病,其他嫔妃也是皇上在的时候,才会请到他来,所以看到这些现象并不是很多。
雪凝郝然的笑了笑,道:“也不是大碍,还要梁太医亲自来看。”
梁跃笑着摇了摇头,认真的检查了一下,下手很重,那个郡主本就是有武功底子的人,手上又没有留情面,这一巴掌,半张小脸都肿起来了,女人还留着指甲,那尖锐的指甲直接划破了肌肤,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两个小瓷瓶子,递给一边站着的月如,道:“这瓶是让脸上消肿的,等脸上的伤都好了,再用这瓶祛疤,要用完,不然留下痕迹就不好了。”
“是,”月如仔细分辨了下瓶子,然后将祛疤的瓶子递给月心,自己拿着药膏,退到一边。
“还有哪里受伤?”梁跃小心的问。
雪凝咬着唇,为难的看了眼皇帝,道:“其他的地方,我可以让我的侍婢帮我看,只是一些皮外的淤青罢了。”
皇帝抬眼看了下月如和月心,道:“都会看病的?”
月如轻轻的推了推月心,月心忙走上前,跪下磕头,道,“回皇上,奴婢从小学医,一直是跟在小姐身边。”
“恩,那你先帮凝儿看,如果不懂,或者不会的,就直接去太医院找梁跃,朕准的。”皇帝点点头,颇为满意,有个会医的丫鬟,凝儿也要安全一些,毕竟,他眸子里精光一闪,低头瞥了眼跪着的悦玉,这个皇宫里,是非太多,悦玉,不过是某些人的棋子罢了。
“是。”月心跪下谢了恩,然后起身候在一边。
“皇上,雪凝本是打算去西华宫,做了些小点心,去找兰贵人说说话的,现下是去不了了,不知道皇上今晚歇在哪个宫呢?”雪凝微微的一笑,柔声问道。
皇帝明白雪凝的意思,况且现在她的膝盖受伤,情况未知,本来今晚在去她的院落休息,让这个小妮子陪自己下下棋的,想到一切都是因为悦玉而起便更是讨厌她,“没事,那朕今日就卖个人情与你,帮你走这一趟了。”
雪凝笑着,被月如搀扶起来,恭敬的行了礼,道:“谢皇上,皇上果然是性情中人,雪凝佩服。”
“哈哈哈哈,你这个是借花献佛啊。”皇帝心情大好,雪凝也跟着赔笑,而一边的侍婢也取了温水和湿帕过来,月心也顾不上礼仪,立刻帮雪凝处理脸上的伤口。
皇帝也坐在一边,看着月心小心的替雪凝处理伤口,动作娴熟,这才放下心来,看她刚才被一个嬷嬷按着跪在地上,便沉下脸,扭头去看那跪在悦玉身后的嬷嬷,然后冷着声音道:“来人,”
几个锦衣卫走上前跪下,道:“在。”
“悦玉郡主后宫闹事,恶意伤人,罚其三个月内不许入宫,”皇帝冷冷的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悦玉,道:“方才那个按着凝儿的嬷嬷,不懂礼仪,以下犯上,冒犯朕请来陪读的人,罚其一丈红。”
那嬷嬷一听,两腿一软,直接昏死过去,雪凝也听的心惊肉跳,一丈红她听说过,是皇宫里最恐怖的刑法,将犯人绑在凳子上,用棍子打其腰身以下,活活打死,而其挨打的部位衣服被血水浸湿,红艳艳一片,便称为一丈红。
“皇上,悦玉知道错了,能不能请皇上收回不能嫁给胤哥哥的圣旨,皇上。”那悦玉郡主没有替自己的嬷嬷求情,而是拉着皇帝的衣袍,哭着求婚事不要被黄,让众人都不由的摇了摇头,而一边的觞胤更是皱起眉头。
皇帝也没有想到这个悦玉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生命,虽然从小就想着要嫁给觞胤,但一直以来,他虽对这个郡主没有太多喜或厌,也曾想过等两个人年纪大一些后再去考虑赐婚的问题,不过后来看她父亲祥悦王爷的意思更偏向老二,老三,便取消了这个念想,只是那悦玉对觞胤却像失了心神似的,让皇帝也觉得有几分偏执。
“父皇,林三小姐方才跪着,怕是膝盖上的伤也不能拖延太久,儿臣方才命了护卫去叫来软轿,免去她行走的痛苦。”觞胤有些厌恶的看着那拉着皇帝衣摆哭泣的郡主,然后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残阳领着软轿向亭子这边走来,便恭敬的行了礼,对皇帝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还是你懂事,做事细心有分寸,“然后回头,然后回头拉着雪凝的手,温柔的说道:”那你就坐软轿回去,让两个丫头好好照顾着。“
雪凝乖巧的点了点头,道:“谢皇上,谢七殿下。“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被锦衣卫压制的主仆两人,冷冷的说道:“立刻执行吧,一丈红就地解决好了。“
雪凝被月心月如搀扶着站了起来,一听到就地解决,腿上一软,差点摔下,她咬了咬唇,对皇帝说道:“嬷嬷只是小过错,且说我也并无大碍,如此便要人命,雪凝后怕,恳请皇上绕过这嬷嬷一命。“说着,便跪了下去,磕头求道。
皇帝愣了愣,忙扶起她来,“容貌是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我如此罚她们,算是轻的了,主子有错,下人不知阻止反而助之。“
雪凝恭敬的跪着,再次磕了个头,缓缓说道:“古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她顿了顿,见皇帝没有反应激烈,又道:”皇上向来慈悲,凝儿是知道的,凝儿与皇上接触这段时间以来,学会了很多东西,首先便是皇上对太后的孝道,而这位嬷嬷虽与凝儿无关系,凝儿却敬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便想要求皇上开恩,免去死罪,就轻发落。“
皇帝叹了口气,这个丫头,就是拐着弯捧高了他去为那个老嬷嬷求情,让人听着舒服又觉得情理之中,便点了点头,道:“那你说,怎么就轻?“
雪凝抬头看了眼皇帝的脸色,见他并无生气的模样,便笑着说道:“那,就罚三个月的月俸好了,不再入宫便可,以后就没有机会再沾染到龙恩了。“
皇帝不由的大笑,这个处罚,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不过就当对老人家得过且过一回好了,他挥了挥衣袖,大笑,“罢了罢了,就依你所言吧。“
雪凝笑了笑,磕头谢恩,然后由月如月心搀扶着站起身来,行了礼,退出亭子,上了软轿向住的院落而去。
“拖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不想再看到那些人,锦衣卫忙将人带了下去,觞胤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唇角,然后走到皇帝跟前,行了个礼,道:”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笑了笑,道:“为何看到不自己上前救人,偏偏要找朕来?“
觞胤一愣,忙跪下来,道:“林三小姐是父皇请入宫,儿臣不敢与之走的太近,生怕招来流言蜚语,儿臣一个男子,倒可以不在意,但是对于林三小姐而言,这毕竟是名声的事情,所以,儿臣也只能与悦玉郡主周旋,等父皇来救命。“
皇帝对觞胤的回答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笑道:“傻孩子,朕只是问问,起来吧,早点回去休息。“
“是,“觞胤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退下去。
“皇上,“卫德凑上来,手里提着雪凝做的点心,问道:”今天晚上,皇上是否歇在西华宫?“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那丫头,寻着法子要我去看兰贵人,自然不能让她伤心,就去西华宫吧。“
一干人,便浩浩荡荡的,向西华宫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