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好一会,只听卫德走了回来,行了礼笑道:“回皇上,唐美人到了。”
“臣妾唐若兰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一抹悠然的兰香扑鼻而来,皇帝回头见一抹淡绿的妖娆身姿跪到自己跟前。
“抬头让朕瞧瞧。”唐若兰抬起头,看向皇帝,眼神柔和却没有一丝恐惧或者害怕的一丝,更没有妖娆柔媚的轻佻。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淡翠色的上衣,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皇帝赞赏的点了点头,道:“的确是个美人,也衬的这个名字,若兰,起来吧,别跪着了。”然后对卫德道:“赐座吧。”
唐若兰谢了恩,等宫人铺好凳子,偏轻柔的坐下,一边的雪凝笑道:“之前参加蓉妃寿辰就听许多姐妹们说起过唐美人呢!“
皇帝笑着,目光回高雪凝身上,虽说都是不食烟火的仙子气质,唐美人有,却不及林雪凝那般仙,见雪凝开口,他也愿意听下去,便问道:“你似乎对唐美人兴趣很大呀。”
雪凝忙起身跪下,却笑着委屈的说:“皇上这是吃了哪门子的醋了,雪凝也是听闻唐美人的舞艺赛过那天仙,又能做得那兰花酿,心里喜欢的紧嘛。”
皇帝挑了挑眉,向来觉得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传闻就多,没想到雪凝来那么一次短短一会,就听闻了这么多关于唐美人的事,想必也是确有此事,即便是夸张了些,也是有的,便问唐美人道:“雪凝说的这些,朕还都没有瞧过呢,要不,你就跳上一曲,也叫人搬了那兰花酿来,让这嘴馋的丫头解解馋,也让朕换换口味。”
唐美人立刻笑着行礼,“那兰花酿是臣妾亲手制的,皇上如若不嫌弃,可否移驾臣妾的西华宫,一来,西华宫能得龙气,然臣妾的那些花花草草更得阳气,二则,臣妾的舞衣都收在箱底,也要回去熏一熏。”
皇帝眼眸深了深,心里本想着,今晚等赏完昙花,就顺其自然的让雪凝陪自己呆着,无论是否侍寝,他都喜欢带在那小丫头边上,但这个丫头谨慎的很,处处都防着自己,如果去到唐美人的宫里,喝上些酿酒,又看得那好看的舞蹈,这丫头心防就定会松些,且他的酒量定能喝醉她,到时候…
皇帝笑了笑,点头道:“也好,卫德,让人抱上昙花,摆驾西华宫。”
雪凝知道觞胤在暗中帮着自己,不觉得有些放心,也说不上为什么,于是谢了恩,跟着摆驾去了西华宫。
西华宫
西华宫里甚少有如此热闹的时候,而唐美人又好静,没有想皇后要多添人手,所以宫人不多,这个时候本就不希望有外人打搅,皇帝也乐得安宁,让卫德安排好带来的少数宫人和厨子。
“来人,将外头收拾一下。”唐美人早就安排好,宫人也早就得了吩咐,不一小会,就将殿外满是花盆的地收拾的井井有条,各色花盆摆成一个圈,地上都铺上了柔软的绢布,矮案便搁置在一堆的花盆中,软垫也被安放在绢布上,坐下去就有一种置身于花海的感觉,满鼻的花香,满眼的花,让人心旷神怡,空地上洒了一层七彩的花瓣,和着一些瓜果的清香,雪凝心里默赞,真是用心去布置过的,也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帮忙想过法子,皇帝本就爱花,坐落在这片花海里,也是让他更放松。
“唐美人果然聪慧,原本都是极为平凡的东西,被你一打理,倒生得几分仙气,让朕觉着自己就好似在那天宫里一般。”皇帝很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对卫德道:“唐美人这打理的极好,要赏,朕想想送什么好呢。”
唐美人一笑,忙跪下行礼,道:“皇上,不如多饮几杯臣妾亲手酿制的兰花酿,一同赏赏臣妾亲手培育的花,也是对臣妾是一番辛苦给予的最好的赏赐了。”
“人人听得有赏都忙不迭的谢恩,你倒好,只让朕喝你几杯酒,赏你种的那些花便不要这赏赐了?”皇帝眼眸里暗光一闪,心想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美人的,不似别的女人那般爱慕虚荣,倒是有几分识趣。
“皇上若饮过臣妾的酒,那说明臣妾有福,这样的福气又岂是旁人羡慕的来的,比起那些身外之物,更让人觉得愉悦,宫里又是锦衣玉食的,对于臣妾来说,这就够了,只是心里愉悦了,才是真正的恩赐。”唐美人微微的笑着,行了礼缓缓说道。
“那皇上今儿是定要多饮几杯才是,免得让唐美人心里不愉悦了,那这恩赐就不算赏了,对吧?!”雪凝帮帮衬道,然后又是一笑,道:“如此说来,雪凝还要叩谢皇上呢。”说着,就站了起来,跪下行了礼。
“哦?你又谢什么,朕可没有打算赏赐你什么。”皇帝笑着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心想,这个小妮子又有什么歪主意。
雪凝依旧跪着,笑容极好的道:“已经赏赐了呀,皇上不是赏了雪凝一同来赏花赏月赏美人,饮茶饮香饮佳酿吗?“
皇帝一听,不由的大笑了起来,“就你嘴皮子酸,怎么说的好似朕不愿带你来一样,倒是句子还算说的有那么些工整,就不为难你了,你们两都起来吧。”
“谢皇上!”
“谢皇上!”
两人相视一笑,再行了谢礼便都站了起来,唐美人宫里的宫人已经将埋在梅树下的几盅兰花酿给擦拭干净端了上来,倒在酒壶里放在一旁的热水里烫着。
“这可是放了三年的好酒,如今倒不枉它等了这三年了。”唐美人接过已经温好的酒壶,帮皇帝和雪凝还有自己倒了一杯,顿时,兰花那沉淀过的香味四溢,混着花香更是让人像在梦里一般。
“好香啊。”雪凝第一次闻到如此鲜美的香味,不由得多吸了几口。
“的确很香。”皇帝惊叹的笑了笑,拾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惊叹道:“过喉不辣却是极为温和的,花香顺着舌头一直进了肚子里,倒是极好喝。”
“皇上定是没有喝过的,臣妾这兰花酿,没有用那上好的米来酿,用了十八道粗粮杂谷,放上一层兰花,又放上一层荷叶,再放上一层兰花,后有放上一层梅花,最后再厚厚的盖上一层兰花,灌满那烧开的晨露,然后密封好埋在梅花树下,这几盅是臣妾刚入宫的时候埋下的,如今已有三年了。”唐美人温柔的笑了笑,然后起身行了个礼,道:“那臣妾就先退下去换衣服了,失陪。”
“恩,去吧。”皇帝点了点头,允道。
待唐美人退下,皇帝扫了眼还在傻傻的看着身边那些花的雪凝,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他举了举酒杯,道:“来,陪朕喝几杯。”
雪凝以为自己假装赏花可以让皇帝跟着赏花忘记喝酒,只要等到那唐美人来了,再意思意思的喝几杯,两个人灌一个人,成功也不会太难。
“恩?”皇帝用加重了语气,将雪凝面前的酒杯递给她。
再不能装听不到了,雪凝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她虽偷喝过师傅酿的酒,但那也只是浅浅的数杯而已,接过酒杯,她一脸赔笑道:“雪凝酒量不好,喝醉了皇上可莫要怪哦。”
“就几杯酒,你怕什么,再说了,今晚是要在宫里休息的,喝多就让你那两个丫鬟伺候着就是了,多喝几次,酒量就好了,朕当年就是这么喝出来的。”皇帝哪里肯放过她,听到她说酒量浅,更是要灌她酒,如果喝醉了,直接临幸了,隔日就宣入宫里伺候,天天都能见着了。
“听闻那喝醉了的人,醉态是极丑的,雪凝还怕惹了皇上笑话。”雪凝笑着,推了推,道。
“没事,朕不笑的,你相信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着,就先一干而尽了,也不给雪凝再推脱的机会。
雪凝见皇帝已经喝了,心知皇帝是不跟她绕圈子了,只能硬着头皮,一口气喝了下去,这兰花酿真是做的好,师傅做的已是极品,而这兰花酿却温和多了,不似那般烈辣,心想,也没有那么吓人,可比师傅做的好多了。
皇帝见她一脸好奇的看向那空了的酒杯,就猜到她对酒不懂,这酒虽入口温和,但是后劲极大的,他扬起唇角,故意道:“是不是很好喝呀?”
雪凝点点头,道:“回皇上,很温和,味道也极好,而且不辣。”
皇帝听了她最后一句话,再次大笑了起来,一边站着的月如不由的着急了起来,这酒怕是后劲极大的,皇帝那一直灌小姐酒,意图明显,小姐一则不好推脱,二则还不知道那酒的真正威力,怕是一会肯定是要醉的了,不知道那唐美人等会会有什么法子救小姐,让她免遭皇帝的手。
连续数杯下去,雪凝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人要飘起来了一般,她知道自己是喝多了,正想推掉皇帝再次递过来的酒杯,却看到唐美人换了舞裙缓缓走过来,故意一脸迷茫的对皇帝说道:“皇上,您看那边,怎么来了个仙女姐姐?”
皇帝虽酒量过人,但在这极度放松之下,也喝的微熏,回过头,抬眼看向雪凝指着的方向,双眼一亮,好一个仙女般的美人。
淡翠色的长裙,绣着几朵粉紫色的牡丹花,袖口用大红色的流光丝线绣着几只蝴蝶,趁着月色下,让人觉得那蝴蝶在翩翩起舞一般,胸前是鹅黄色的裹胸,更衬的那雪白的颈项如温玉柔光细腻,粉色的唇瓣染了牡丹的颜色,显得娇艳欲滴,那美人儿款款的向这边走来,走到那花盆中央的空地上,好似旁边无人一般,偏偏起舞,她侧腰缓缓下拉,手中的长袖看似轻轻的甩去,却扑打到不远处那落了一地的花瓣上,再一收水袖,花瓣被带到她的头顶,缓缓的落下,极美,看的众人都忘了呼吸。
雪凝偷偷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她差点眼泪掉下来,这才清醒过来,那水袖再次扬起,她微微一笑,眼角看到其中一棵梅花树下的筝,趁皇帝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忙挪了过去,再那水袖落下瞬间,轻轻的拨动了琴弦,筝是师傅的最爱,所以为了博得师傅的欢心,她也努力的学了这十来年,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她看向翩翩起舞的唐美人,后者趁水袖抬起的时候冲她点了点头,雪凝就明白了,立刻配着唐美人的舞蹈,弹了起来,行云流水般的调配着美人的舞蹈,皇帝都忘了自己是身在宫中,他惬意的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仙姿阙阙的舞蹈,听着行云流水的琴声,自顾自的喝了几杯。
一曲舞罢,唐美人走到皇帝跟前,行礼道:“臣妾献丑了。”
皇帝大笑道:“怎么会,朕一直不知自己宫里居然还有个如此多姿的舞娘,从今日起,朕赐你兰字,兰贵人,恩,配你。”
兰贵人忙跪下谢恩:“谢皇上,吾皇万岁。”
雪凝也挪回了自己的位置,笑道:“谢光说可不行,喏,喝上三杯才行,皇上,您说是不是呀?”
皇帝心情大好,也道:“那就喝上三杯,朕陪你喝便是。”说着,就拾了酒杯与兰贵人碰了杯一干而尽。
三个人便笑闹着吃着点心,将那几盅兰花酿都喝个精光,而雪凝与兰贵人也喝的醉醺醺的,皇帝更甚,卫德见三人都有些乏了,便上前去,吩咐了宫人端了解酒的汤药过来,喂了三人喝下,皇帝和兰贵人都喝了下去,只是酒量极浅的雪凝,一滴也喝不下去,在月如月心的搀扶下,到偏殿去呕了起来。
“喝的如此多,倒怕是伤了龙体啊。”卫德有些着急的看着皇帝,想扶他起身,却见皇帝推开他,一手抱住了托着腮帮侧着脑袋看着皇帝的兰贵人,道:“今晚你要陪着朕,说好了,不准说不!”
兰贵人呆呆的点点头,垂下眼睫,遮去那一闪即逝的精光,卫德站在他们身后,自然没有看到,忙回头叫了西华殿的宫人,扶着皇帝和兰贵人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