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若嫣呆呆的坐在床上,手上是两个真空保险袋,里面大概是肉块。
因为池棠璟的最后那句话,她的心里有些惶惶的,明知道那只是孩子气的话,却还是忍不住不断回想。
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在脑海盘旋好几天,因为她做出太多奇怪的事情。
她现在只想静一静,从六月份的开始到现在六月份的末尾,她就一直被年中赛拖着走。
原本平静的上课,平静的训练,平静的发展祝融社的日子彻底消散了,原本熟悉的人露出自己没有见过的面容,原本熟悉的事物也变得陌生而遥远。
是我跟不上时代吗?
这不就真的成了老太婆了吗?
沉沉的叹了口气,祝若嫣放火烧了那两个袋子,侧着身子睡过去。
……
“真是条好狗呢!”
俞蛟野关门的时候,这句话清清楚楚的回响在耳边,他等了一下,那个女人并没有反驳。
这时羞耻感才冲上脑门,沸腾的血液烧的他头脑发昏,几乎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克制住心中的悲哀与怒火,他正打算去祝融社总部时,却被凌芝蓉学姐叫住了。
“学弟,你今天可是相当失礼呢!”学姐戴着粉红色的护士帽,抱着一沓病例表,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对不起!”
俞蛟野深鞠一躬。
他知道今天的行为太过冒险和唐突,但等他从失去祝若嫣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时,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句话可不是对着我说,去社长办公室,得到祁学长的当面原谅再走吧!否则下一次就没有人愿意给你医治了哦!”凌学姐的声音清甜温柔,但最后一句话却让人深思而栗。
“你可别误会,学长本身是不会在意这种事,但你今天扫的是整个医疗社的面子,如果不向外面表明一下态度的话,那些讨厌鬼又会说我们医术社是后花园术士了。”
后花园术士,是某些战力强大的学生对实力不强只能靠兼职赚学分的学生的蔑称,意指他们只能在后花园种种花种种草,上不了战场。
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这个侮辱是绝对不能接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术士存在的意义就是战斗。
不能为战场贡献力量的术士,是没有存在的意义,也就是多余之人。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学长赎罪!”俞蛟野立正,眼神诚恳的说。
“乖孩子,放心的去吧,社长人很好的。”凌芝蓉微笑说。
祁旭,医术社社长,在学院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入学六年从来没和人红过脸,甚至战斗的时候也是温和的微笑。
在女生众多的医术社因为玉树临风,洁身自好而受到欢迎,既能展现自己的温柔,又不会太过亲近让别人误会。
还有,医术绝顶高超。
以上是祝融社女孩子聊天时,他无意间听到的,现在复习一遍,发现完全没有有效信息。
大概是因为牢牢的记住了最后一句话,我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傻事吧?
站在社长办公室门口,俞蛟野这样想到。
剥剥剥的敲了门,随即里面传来了“请进”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压下躁动不安的心脏热血,俞蛟野推开了门。
祁旭本来正在看池棠璟前段时间给的医学报告,抬头看见俞蛟野后,温和的笑容中露出适当的惊讶。
“你是刚才那个学弟吧?怎么了?那个学妹醒了吗?”
“已经醒了,多谢学长关心。”
“醒了就好,不过还是要多观察一下……你找我有事吗?”祁旭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俞蛟野深深一鞠躬。
“那个,学长,我为刚才的无理行径郑重道歉,希望您原谅!”
“快点起来,毕竟是情有可原,我没有生气。”
“不,我的确有错,希望社长能惩罚我!”
“既然你都已经认错,惩罚就不用了!”
“不,请您一定罚我!”俞蛟野依旧躬着腰,坚持道。
祁旭本来站起的身子坐下了,他双手交叉搭住下巴,眯着眼睛说:“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是凌芝蓉学妹对吧?”
俞蛟野不说话,只是鞠躬。
祁旭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道:“那丫头最爱医术社,最在意自己的战士身份了,也是,无论怎样她都无法忘怀吧?”
自我感慨了两下,他对俞蛟野说:“既然你有这种觉悟,我也不能优柔寡断,你就扫医疗大楼的厕所一周吧,具体事项去找凌芝蓉,她会告诉你怎么做。”
俞蛟野爽快的答应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果然如传说般是个好人。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这样就不会给公主添麻烦了吧?
……
是夜,祝若嫣坐在床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横梁发呆。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皎洁如薄纱的月光透过窗子,给房里倾吐着淡淡的雪华。
云笺陌从阴影处走出来,眼神淡渺的看着她,好像在打量着什么。
“如果你有话要说,现在就说吧,我今天很累。”祝若嫣仍是抬头望着,没有挪动视线。
云笺陌慢慢的踱步到窗前,把旋勾解开,拉开了窗户,顺便把窗帘彻底理到两边。
“你做什么?”祝若嫣侧过头,眉头一纵,不解的问。
“如你所见,把窗户打开来啊。”云笺陌回瞅着她,无辜的说。
“你到底有什么事?”祝若嫣已经不耐烦了,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尽管她已经静了很久。
“和夏爝战斗的感觉怎么样?”既然她这样说,云笺陌也就顺势的问了个问题。
他真的只是来探病的,虽然时间选的不太好。
祝若嫣痴痴的回想了一下,却艰难的觉得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明明是今天上午发生的,怎么记忆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蒙上旧尘?
“速度、剑术都是一流,就像一座山峰,不管你做什么,他都是岿然不动。还有……”祝若嫣停顿了一下,“他只是防守应变,很少主动进攻。”
“他为什么不快点使出强大的招数解决战斗呢?难道是在捉弄对手吗?”云笺陌会做出这样的推测不是毫无根据的,因为夏爝的上一场战斗也是同样的风格。
就算受伤也不强烈反击,而是不断的刺激着对手使出下一个招式……简直有点陪练的感觉。
“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他一向是无欲无求,独来独往的。”祝若嫣摇头道,对夏爝实在没有过多的了解。
“你说谢寒屿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毕竟是室友。”云笺陌这样说道。
“算了,不要再想他的事,我们不是一个量级的,知道再多也没有用。”祝若嫣难得颓丧的说。
“既然有这种心态还这么拼?剑碎了,命都差点丢了。”
说起赤玉宝焰剑,祝若嫣又伤心了,她明明已经努力克制不要去想它。
“不过紫旭国的铸剑术颇有名气,要修复应该也不难吧?”
祝若嫣惊诧的望着他。
“你不知道吗?俞蛟野把碎片收拢已经往紫旭国寄去了,说要重铸。在偌大的赛场去捡米粒大小的碎片……他对你还真是忠心。”云笺陌不无羡慕的说,同样是王国的继承人,他可没有这么强大又忠心耿耿的同龄人。
祝若嫣痴痴愣愣,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她,是不是有些事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