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发觉自己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温新凉连忙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回神。
贺彬狐疑地看着女子那古怪的动作,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温新凉嘻嘻哈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避而不谈道,“师兄,你为什么会在雪域山庄啊?”
“说来话长,这还要从师傅那里说起,改天再跟你解释。”贺彬起身,拍了拍衣服,郑重其事道,“师兄还有事情要拜托你帮忙。”
“师兄且说,只要有我能做的,必然义不容辞。”温新凉拍了拍胸脯,直接做着担保。
“帮我找一本账本。”贺彬说道。
“又是账本?”温新凉疑惑地皱起眉头,之前韦东时试探她的时候也是叫她找账本,难道是巧合吗?
“不用想了,少庄主要找的账本,和我要找的账本是同一本。他对你没有恶意,也不是为了伤害你,只是想私下里做成这笔买卖。”贺彬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他是打算在你找来那本账本之后就公开雇主身份,然后让你帮忙,去把他要的东西找来。双方互相信任,又拿捏着各自的身份,才不会出问题。只是没想到你那么狡猾,居然跑了。”
“什么叫狡猾嘛,他不把话说清楚,那我当然以为他要我的人头去换暗花咯。外面有多少人要杀我,师兄难道不知吗?”温新凉不服气地抗议道。
“我知道,总之,日后你自己也要小心。”
听到对方的关心,温新凉心里暖暖的,轻笑着问道:“那师兄就赶快告诉我,你们要找的账本是什么样的吧。”
贺彬看了看附近,确定没有人,才伸手拉住温新凉,小心翼翼地说道:“是雪域山庄庄主私底下的暗簿,里面有他贿赂官员的证据。”
温新凉大惊,她从来没想过要参与到政治问题中间去。她思索了一下,贺彬是朝廷的人,现在又在找韦风任贿赂朝廷官员的证据,也就是说,贺彬现在在雪域山庄相当于就是一个细作了。如果自己帮了他,当然就是帮他完成一桩任务。
“那为什么韦东时也要找这账本?”温新凉不解地问道。
“为了大义灭亲呗,他知道韦风任在私底下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一直没有证据来证明。韦风任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最容易的证据就是这一本账本,只要能把他和他的党羽抓起来,一切事情就会明了许多了。”贺彬叹道,“他很有理想和抱负,只是生错了家庭。”
要是被别人听到这句话,非得笑掉了大牙不可。韦东时这样的身世,谁不想要呢?一出生就可以含着金汤匙,能够做大少爷,家里的钱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又有一副好相貌,勾勾手指头就有女人扑上来。
虽然知道了雪域山庄的内情,但温新凉仍旧不觉得韦东时有多么倒霉。看看他现在,多么傲气,不就是因为有他的身份在支撑吗?既然选择了享受,就应该要承担。
温新凉不想再多问下去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她是不知道这种大家庭中有什么样的矛盾,反正跟她没有关系就好了。
站起身,温新凉拍掉了手中的泥土,笑嘻嘻地说道:“师兄啊,你的忙我可以帮,可咱们得说好了,事成之后给我多少赏银呢?”
贺彬一愣,蓦地哭笑不得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对我区别对待一点。”
“当然区别对待啦。我现在都已经承认了我是谁了,对师兄你坦诚相待诶,谁能够享受这么大的恩惠啊?这样吧,我给你打折,八折怎么样?”温新凉竖起手指,兴奋地问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这个事情不简单,我在山庄里潜伏了几年都没有抓到那个老狐狸的狐狸尾巴。你和少庄主不是约定了半年吗?那我们就以半年为期,如果你能够在半年内找到证据,我会付和少庄主一样的价钱。如果不能,我也会付一半,你看怎么样?”贺彬双手抱胸,笑着说道,眼中少不了宠溺。
“痛快,成交!”温新凉毫不犹豫地接了这单子。
在心里,温新凉打着小九九,上一次韦东时骗她,害她没收钱,这一次她可以连本带利都赢回来,有什么不行的?况且,是一份工两份钱,那她就更乐意了。
为了避免回去晚了被人怀疑,相认的师兄妹两个人没有再多聊下去,纷纷离开宅院,并约定好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就把这个宅院当做据点,来这里商讨。
从温新凉的角度来看,她不是那种随便相信别人的人,不过这一次,她真的是有点豁出去了。她不想再继续一个人下去了,她希望她身边能够亲人,哪怕是一个也好。而贺彬正好可以弥补她的遗憾。她当然不是无条件去相信这个人的,以后在一起共事,试探贺彬的机会多得是,她自然不会就此彻底松懈。只是,她如果要在雪域山庄中行动,免不了要有人与她里应外合,以贺彬的身份来说,再好不过。
温新凉只能在心底祈祷,最好这个男人对她没有利用和欺骗,否则她就是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让他好过。
……
既是为了钱,也是为了承诺,温新凉寻找账本的热情立刻上升了一个台阶。好在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只以为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后有点神经错乱而已。
然而,就在温新凉和贺彬接头后的半个月,韦风任大张旗鼓地回来了。
雪域山庄中的所有人都在门口等候,那排场已经不能用一个“大”字来形容了。
温新凉甚至疑惑,为什么她平日里看不到那么多人,这一下子倒是全部跑出来了。
等了有三个时辰之久,也没有见人来,温新凉腿都酸了,偏偏周围没有一个人出声,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大嫂,再忍忍。”韦东茂在后面小声地念了一句,声音极低,而且还有几分颤抖。
温新凉像是得到了鼓舞一样站得笔直,也只有她心里了解,她在这一刻有多么痛恨韦风任了,居然让那么多人等他一个,还包括了他自己那年幼的儿子,怎么就没点时间观念呢?但她还真是佩服雪域山庄的男女老少,居然能够没有任何怨言就一直在等,每个人还脸上都是那种期盼的神色,反正她是做不到。
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着有人出现在眼帘里,这个时候,温新凉已经开始站在那里睡觉了,眼睛一闭一睁,困得不行。她不想因为一个陌生人而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她还没有因为谁弄得这么狼狈过。
马车到达雪域山庄的门口,立刻就有小厮上前搬下小凳给主子垫脚,但马车上下来的却是两个人。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毫无疑问就是韦风任了,可另一个人,却见过好几次面,是老相识了。
“黛儿啊,下来吧。”韦风任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而后就吩咐小厮去搀扶马车边上的女子。
韦东时没有去管,几步上前以后喊道:“爹,我……”
“没看到你表妹来了吗?先招呼黛儿,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回去再说。”韦风任直接打断了韦东时的话,不容置疑地说道。
站在五步之外的温新凉虽然没有直接面对韦风任,可她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男人带来的压迫感。身为雪域山庄的庄主,他还真不是盖的。
没等温新凉反应过来,韦风任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地问道:“你就是茂儿的那个婢女?”
温新凉微微抬起眼,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以前是。”
韦风任扫了一眼不远处得韦东时,继而又道,“别以为时儿一时任性妄为放出消息要娶你为妻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雪域山庄的少夫人了。”
“自是不敢。”温新凉淡淡一笑,又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不在,谁敢说这少夫人的位置花落谁家?”
温新凉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要不是为了钱,她哪里会答应韦东时来演戏?现在好了,直接就和韦风任碰上了。不过,想让她认输,那还真是要好好锻炼几年才能做得到的事情了。
韦风任是什么样的人,温新凉不了解,她也不会过问,过了这个坎,一切都好说。
听到温新凉的回答,韦风任面上略有不满,但不多说,只冷哼了一声,便拂袖入了山庄。
温新凉侧过身目送着韦风任进去,心中却有了计量。韦风任怎么说都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了,不论是喜欢或是不喜,都不会轻易放在脸上,哪怕是被人挖了祖坟,说不定他还会笑着去接待。因而,很可能是韦风任刚才做的都是一些掩人耳目的事情,为的,自然是要试探她这个做儿媳妇的。
温新凉也不清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可凡是都要有冒险精神,她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被人摆了一道还认输,那就是她太弱了。
另一边何芸黛从马车上下来,撇开扶着自己的小厮,一下子就扑到了韦东时怀里,扶着额头,一边说道:“表哥,我头好晕啊。”
“以前怎么不见你晕?”韦东时毫不留情地揭穿女子的谎言。
大约是没想到平日里还有三分热脸的韦东时会这样对待自己,何芸黛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大庭广众的,韦东时这么说,不就是在暗示她无病呻吟吗?如果她可以选择,她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接近韦东时,实在是她现在已经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