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清对方的底细,温新凉是绝对不会随意行动的。但单从先前韦东茂说的那几句话来看,他并不算百分百偏袒何芸黛的那一方。
如此一来,温新凉手中就有了底牌。她不敢说,自己对韦东茂有多少用处,也不敢说韦东茂一定会保着自己,可从这面子上来说,她必须帮韦东茂挣回来。要是雪域山庄的小公子一次次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说出去都不好听。以她对韦东茂的观察来看,他决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任由别人踩在头上的人。
况且,温新凉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名义上的主子始终都是韦东茂,其他人,只要对她威胁不大,她不管不顾都可以。要是何芸黛的身份是雪域山庄的小姐,那她当然不会得罪,但何芸黛不是。
待温新凉一番话说出口,不仅是何芸黛愣住了,连韦东茂和韦东时的目光都微微转变。
出于圆场的目的,韦东茂清了清嗓子,笑道:“表姐,你先坐下,别和一个婢子过不去。怎么说,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不能失了身份。表姐以为呢?”
“自是不会和下人一般计较。”何芸黛轻笑着在韦东时身旁坐下,转过去看着那男人,追问道,“表哥,你还没有告诉我,那茶到底如何呢。”
在眼前展现的变脸绝对是天上地下都少见的,凭着温新凉这么一双火眼金睛,她当然看得出来,何芸黛对韦东时的心思。这也就应了之前那个婢女的死因,恐怕,先前就是何芸黛在里面捣鬼。
韦东时清了清嗓子,应道:“还没有喝,不过今天你正好来了,就一起吧。”
“好,都听表哥的。”何芸黛闻言,嘴巴都笑到了脸颊边上。
温新凉着实有几分受不了这样的模样,但绝对不是看不起。她在道上混,总有要阿谀奉承的人,免不了就得对别人客客气气的,变脸的时候多着是,可她看不惯这类把男人捧上天的女人。
虽说人生在世,女人想要的就是找一个好男人,不过万事都有自己可以撑腰岂不是更好?何苦黏在一起,连距离产生美都不知道。
“秋秋,看茶。”韦东茂十分大气,扬起声音吩咐道。
“是,请各位少爷小姐稍候。”温新凉妥妥当当地安排好,连忙飞奔出去做事儿。
老实说,温新凉还真的不知道这几个人会在背后怎么编排她,不过,她也想的很清楚,实在不行她就半途开溜,然后再找其他办法来接近雪域山庄就是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搭进去。
过了一会儿,温新凉端着茶水进来,见那三人都端坐着,不免有些狐疑,但念着自己的身份,终究没有问出口。
“秋秋,先给表哥和表姐倒茶吧。”韦东茂看似非常通情达理地说着。
如果不是因为温新凉之前听到了他在背后称今天的情况是一场好戏,很可能她都被这小家伙的外表给欺骗过去了。到底是商业世家,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
待温新凉转了一圈回来到韦东茂身边倒茶的时候,那边两位年长的已经聊上了。
“表哥,爹爹的那间铺子账目遗失了,还在想办法补救,还希望表哥能够宽限一段时间。”
“庄中的规矩是不能破的,这个不必我来多说。更何况,账目上面的事情,爹也会关心。你回去之后,催促他们赶紧补齐吧。”
“这个我当然清楚,就是怕时间上面有点来不及,不是快要对账了嘛,总有些担心的。”
温新凉竖着耳朵在听那边的对话,一个不当心就把茶水倒到了杯子外面。
“秋秋!”
温新凉回过神,发现茶水已经漫过杯子,还有一些流到了韦东茂的衣服上,顿时就慌了:“小公子,您没烫着吧?”
“你还知道本公子会烫着呀。”韦东茂轻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
看着韦东茂发脾气,温新凉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是个小孩子,过会儿哄哄就好了。只是,这衣服的料子是最上等的,要是他提出要赔钱,那温新凉就真的没办法了。
如果韦东茂知道了此刻温新凉在担心的事情,大概真的会气得火冒三丈吧。
不仅韦东茂,连何芸黛也念叨了起来:“秋秋是吧?表弟呀,我看你这婢子一双眼睛总是盯在表哥身上,可千万别是动了什么邪念。”
韦东茂瞪了一眼温新凉,问道:“你刚才看什么呢?”
“看少庄主。”女子非常诚恳加老实地回答道。
“你们看看,我就是这个女人不安好心吧,这都不打自招了。”何芸黛咂了咂嘴巴,继而又道,“要我说,找个靠谱的人伺候还真是不容易。”
“敢问表小姐,奴婢怎么不靠谱了?”温新凉轻轻问道。
“怎么,你自己都承认了,还需要我明说嘛?”
“敢问表小姐,奴婢承认什么了?”温新凉眨了眨眼睛,故作不知情地问道。
何芸黛天生是娇生惯养的,哪里有下人这么和她顶嘴过?更何况,又是在韦东时面前,这铁定就是要让她丢面子,她怎么会忍耐?
看过了韦东时韦东茂,现在再加上一个何芸黛,温新凉对雪域山庄的“二代”们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那就是——传言不可信。什么风流倜傥,什么温柔善良,那都是表面给别人看的,要真是惹着了他们,他们就算是吸血吃皮肉都会把得罪他们的人给整得没有任何活路。
可惜就可惜在,温新凉不是一般人,她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那么一大把钱呢,她豁出命去也得先看看才行。
“表哥,你看看她,都和主子顶上了,难道你不管管吗?”何芸黛指着温新凉,气不过地问道。
“我昨天就和茂儿说了,这是他的人,他自己管,我不会插手。”韦东时摆明了态度不帮忙。
“表弟,那你的意思呢?”何芸黛又望向边上的小不点。
“表姐觉得该如何是好?”韦东茂反问道。
“要我说,这些人就是仗着你们太心慈手软了。”何芸黛厉声吩咐道,“来人,将她拖出去杖责二十。”
温新凉眯了眯眼睛,别说普通的女子杖责二十了,就算是她这种懂点武功的,二十棒子下去也够呛。果然啊,这美女都是有些脾气的,不好惹。
韦东时和韦东茂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反倒是一直看着温新凉,那眼中的意思就是让她自己看着办了。
说心里话,虽然温新凉没有指望过着两兄弟帮忙,但他们的态度多少让她觉得有点无奈、有点心寒。她不是好欺负的人,要真是欺负到她头上来了,让她忍无可忍了,她非得弄得天翻地覆不可。
只是,温新凉也注意到,那两兄弟的样子,好像是准备看戏,而非要纵容何芸黛,也就是说,他们似乎是笃定了她能够逃脱的。
在来抓自己的人到达身边之前,温新凉缓缓开了口:“表小姐,奴婢还有事情不明白,可否请表小姐赐教?”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奴婢犯了什么错,竟要受这二十杖责?”温新凉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问道。
“你自己都承认了,你对表哥有其他心思。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还指望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吗?真是可笑。”何芸黛冷冷瞟了一眼,复又吩咐,“还不把她带出去?”
温新凉抬了抬眼,应道:“表小姐,奴婢何时承认奴婢对少庄主有其他心思了?”
“那你总是看着表哥……”
“奴婢只是在想,一个男人,皮肤怎么比女人还嫩。难道好奇一下不行吗?”温新凉丝毫都不顾忌地反问道。
这一下子,全厅都沉默了。
总是在指责的何芸黛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看好戏的韦东时尴尬扯动着嘴角,只有韦东茂在愣神过后毫不犹豫地大笑出声。
温新凉倒不想和谁对着干,不过,她怎么说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偶尔发发脾气也都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啦。
“你……”何芸黛拍着桌子站起来,怒目而视。
“表小姐还要处置奴婢吗?如果要,那就请给奴婢一个理由吧。奴婢不想不清不楚地被冻死在雪地里。”温新凉轻笑着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何芸黛质问道。
“奴婢只是一介小小的丫鬟,还能是什么人呢?”温新凉笑说道。
“小小的丫鬟?若是一般丫鬟都能有你这样的伶牙俐齿,那本小姐自然不会怀疑你。”何芸黛强词夺理道。
“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需要表小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温新凉退下来,走到韦东茂边上,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公子,您的衣服湿了,还是回去换一件吧,免得等一会儿染了风寒。”
一件衣服上只是湿了角落,又怎么可能会引起风寒?不论是温新凉还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得出,这是她想要脱身的小把戏。
然而,韦东茂却十分配合地应了一声:“是该换一件来穿,免得丢了本公子的气概。”
看出韦东茂要保住温新凉,何芸黛心有不甘,却不能再多说什么。
雪域山庄是个讲究血缘关系的地方,最高的权力者当然就是现在的庄主,温新凉还没有见过的韦风任。接下来的权利中心就是韦东时和韦东茂了。还好这兄弟两个人没有什么要争权夺利的念头,相互之间很是和谐。
对韦东茂而言,真的就是长兄如父了。自他出生以后,韦风任很少管他,都是韦东时在照顾。
虽然韦东茂年纪小,但他的身份就决定了他的地位非比寻常,不是其他人能够动摇的。这种地位,纵然是何芸黛,也不敢去轻易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