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风任微微撤了一下嘴角,轻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会看着办。最好你说的都是真的,否则……”
温新凉冷哼一声,反击道:“庄主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虽然我也想无条件地保住我的小命,不过,我还真没有那个胆量在这儿胡诌。只是,我希望庄主能够在查明一切之后,有条件的话就帮我娘、帮琴姨一起迁一下坟。死后,她们也都辛苦了。”
用别人的钱做自己的事,没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痛快的了。其实这几年,温新凉不是没想过要这么做,但风声太紧了,她怕她贸然给她娘迁坟之后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毕竟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一直在外漂泊,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她又怎么会有那样的经济实力?
可要是换了韦风任去做,那就完全不会有问题了。且不说韦风任会比她更舍得花钱,就算到时候有人觉得奇怪,也不会拿他来说事。人家一个堂堂庄主,难不成还要靠小偷小摸才有那么多的钱吗?
“我会酌情安排。”韦风任起身,冷声说道,“这事情就不用你来烦心了。”
温新凉听得出韦风任的不满,也对,她的态度那么放荡不羁,哪个有权有势的人会受得了?韦风任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在建立雪域山庄之前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是不怎么成功的,但从奢入俭难,偶尔被人这么一呛,心里的不爽都会翻倍。
这一天之后,韦风任又从雪域山庄消失了。韦东茂来看望温新凉的时候提到过,似乎他是出了门。温新凉觉得,他大概是去安乐镇了。
……
“疼疼疼,轻点!”从房里传来的鬼哭狼嚎惊动了外头树上的鸟儿。
屋内,韦东时脸色都青了:“知道疼你还乱来?看你刚才活蹦乱跳的,还以为你的手好了呢。”
温新凉无辜地撇了撇嘴,无奈道:“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胡蹦乱跳还错了不成?我实在闷得慌想出去走走嘛。”
“你逞强就是你的不对,还要强词夺理?”韦东时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逞强是我不对,可你也不用真的下次毒手吧。拜托,少庄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温新凉不悦道,“我宁愿被丢到荒山野岭去喂狼,也不要这样活着,真的很痛苦诶,你怎么不来试试?”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虽然应承了你很多东西,不过,这次是你自己找罪受,还能怪我?”韦东时冷冷一笑,看着女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管,我就是要出去!”温新凉咆哮道。
“你觉得这个我能决定吗?”韦东时微微挑眉,不耐道。
“反正庄主不在,你就代替他做决定呗,这还不行啊?”撇了撇嘴,温新凉谄媚道,“你难道要看着我这样活活闷死吗?”
韦东时沉默了半晌,蓦地出声,喊道:“来人,去叫侍卫长来,带少夫人出去透透气。”
温新凉闻言,正中下怀,高兴得没了形。她正想找贺彬问情况呢,韦东时这么做,还方便了她不需要做更多无厘头的事情了。
贺彬准备好马车之后,直接就做起了车夫,拉着温新凉就往外走。
马车离开雪域山庄一段路程之后,温新凉探出脑袋来,说道:“师兄,去我的那个宅子吧,我有事情要问你。”
“今天不行。”贺彬压低了声音应道。
“为什么?”温新凉追问道。
“少庄主的人在后面跟着,就等着你路出马脚。”贺彬淡淡说着,又瞥了一眼后面,“你赶紧坐回去,免得到时候我也被一起怀疑。”
温新凉耸了耸肩膀,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回头去张望从而证实贺彬的话,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你死我活就在一念之间,她又怎么能够轻易放弃这么一棵大树?
到了小镇上,温新凉索性去茶楼要了一间雅间,她一向是独来独往的,不怕被人监视,可如今她要和贺彬说话,她就不能不考虑到会不会被人听见的可能性了。只是有一点,她的武功不可靠,贺彬的武功却不是白瞎的。若按贺彬所说,他是朝廷派到雪域山庄的细作,那他的武功一定不能差。
在茶楼里待了一阵,温新凉点了些小食,向楼下看去,果然见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心中了然。她好歹是干搜集信息这一行的,那些人的把戏,她都懂,用这些来对付她,未免有点小儿科了。
回过神,温新凉淡淡问道:“我行事一向谨慎,你也如此,为什么他还会怀疑?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在庄主还没有回到山庄的时候就这么轻易放我出来,果然是有鬼。”
“还不是你自己多此一举。”贺彬喝了口茶,用茶杯掩着嘴唇,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什么意思?”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男子,温新凉不悦道。
“你把金银珠宝都运走了,他们当然得查查在哪儿了。这还用多说吗?”
贺彬说罢,温新凉恍然大悟。但话说回来,她哪里会想到,她真的还要在雪域山庄待下去呢?这根橄榄枝,是韦东时向她伸过来的,刚开始接下这活的时候,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今形势这般明了,她又能够做什么呢?
温新凉对别人家的是是非非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去打听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别扭。她是有些八卦,不过她只八卦那种狗血剧情而且必须不复杂才行,要不然,她的脑容量哪里够?本来嘛,这些茶后之谈就是为了消遣消遣的,弄得太复杂反而没了意思。
温新凉吃了块糕点,目光朝着安乐镇的方向望去。尽管她对韦风任没有说谎,可她还是觉得不安。世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被她碰上吗?要知道,她从小都在埋怨自己的命不够好,突然走运,她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还有就是,温新凉无法测定,当韦风任确认蒲玉筠真的已经西去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不受刺激的时候尚且能够随意伤人,甚至打伤自己的儿子,若是受了刺激,岂不是更难说?
至于温新凉“千面郎君”的身份会不会被拆穿,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她随她娘姓,乳名就叫囡囡,本来说是等她嫁人的时候再给她取名字也行,只是,她娘还有蒲玉筠都没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就连温新凉的姑母家,都没有给温新凉去名字。“新凉”二字,实则是她师傅给她取的,因此,不会有人怀疑,新凉是不是秋秋。
“吃完就回去吧。”贺彬叹了口气,无奈说道,“真不知道你要出来一趟做什么。”
“闷呗,再说了,还有不少疑团没解开,想找你问问,我哪里知道今天不行啊?”温新凉摇了摇头,颇有点气愤,“真是的,好端端的,找人来监视我,他也太没信用了吧?我都帮他挡灾挡难了,他还想怎么样?”
“你别怪少庄主,他也压力大。”贺彬淡淡道。
“他压力大,难道我压力就不大了吗?”温新凉说罢,猛地转过头,赫然问道,“你该不会告诉他我是谁了吧?”
知道对方担心什么,贺彬苦笑道:“你是我师妹,光这一点都得保密,要不然,我的身份也会跟着暴露。”
看似了然地点点头,温新凉心里却越来越乱了。她听贺彬一个劲地说韦东时这里好那里好,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不过,按照贺彬现在的说法来看,他是朝廷的人,这一点韦东时并不知道。
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挺衣食无忧的,就是破事太多,温新凉还是喜欢那种不需要太动脑子的生活。
“麻烦。”暗自埋怨了一句,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温新凉霍地起身,扬声道,“走,陪我买点东西然后我们就回去。”
回到府中,贺彬回到他的岗位去了,温新凉则把自己一路上买的吃食一股脑都提溜到了乐峰苑。
韦东茂远远看到温新凉过来,只是高喊着:“秋秋,你怎么来了?”
太过亲密的态度,让温新凉心中忍不住冷笑。这种时候,她真是想要撕破脸皮不行,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又不行了。
温新凉一路到韦东茂面前,张望了一下,直接问道:“天政呢?”
“你找他什么事儿?”韦东茂倒是一愣,有点莫名其妙。
温新凉刚入雪域山庄和天政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相信除了当时不在庄里的人,其他人都知道了。这事儿甚至不需要宣扬,因为实在闹得太大,让人没办法无视。
所以说,让人相信温新凉和天政之间有什么战友情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后来两个人相处还是比较稳稳当当的,但并没有说过太多的话,平时关系也就是一般般罢了。
“把这些给他。”将紧紧握住的纸包全部放在石桌上,温新凉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些都是我今天上镇子里买的吃食,他既然不在,你就帮我跟他说声生辰快乐。”
闻到香味儿伸出去的小爪子在温新凉说完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蓦地停住,韦东茂抬起头来诧异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得?”
温新凉耸了耸肩肩膀,漫不经心道:“刚开始不是和他的关系不太好吗?我就想着讨好讨好他咯,就问了一下他的生辰。这不正好赶巧赶上他生辰了嘛,我就想着聊表一下心意呗。穿的用的他肯定都不愁啦,我就算再怎么买也买不到比雪域山庄给他的更好,如果让厨房给他做点好吃的又太没诚意了,况且厨子们也不见得就会听我的。所以我就想着去镇上买点吃的给他,也不知道他什么口味,酸甜苦辣都买了一点。”
韦东茂听见这话,不禁又问道:“你今天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温新凉点点头,很是诚恳:“对啊,我还以为少庄主不会让我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