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衣柜外面,秦越拿起枪,瞄准了衣柜。
要是往常,秦越肯定不会在这种地方浪费子弹,而是会小心打开柜门,用匕首解决问题。只是现在,他实在是太累了。其实在刚才之前,秦越虽然已经感觉到了疲惫,但也还能死撑,但是经过刚才的休息,困意和疲惫感彻底就包围了他的意识,现在的他只感觉双腿发软,眼前范模糊,只想快点决定周围安全然后好好休息一下,虽然这附近还躺着那只刚刚差点让他呕吐出来的女尸。
用手枪瞄准好柜子以后,秦越扣动了扳机,枪里面应该还有一发子弹,如果柜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就让他直接见鬼去吧。
“咳嚓,咳嚓。”
伴随着秦越扣动手枪扳机,手枪里并没有如他预期的响起,而是发出了一阵沉闷的金属撞击声。秦越打开手枪转轮,取出那最后一发子弹,在手里掂量一下,随后突然发狠,用尽最大的力气把手里的子弹扔了出去,子弹弹在墙上,弹身发生了巨大的形变,居然也没有爆炸--那是一发空弹。
随着僵尸事变不断恶化,许多幸存者都被迫开始在营地内制作补给品,其中就包括弹药。当然,秦越所居住的营地里面也有人在做着类似的事。但是,灾难爆发以后,无数的人都在灾难中丧生,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具有军事经验的人。而且,这里是中国,灾难爆发以前武器分配不平民化,拥有弹药制作经验的人本来就很少,而秦越的营地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才,所以他们基地自制的子弹质量很成问题,时不时就会出现口径不对,弹头变形等问题,至于哑火,那就更是家常便饭了。而就在刚才,要不是南极涡小队队长那发本应击中灯柱的子弹哑火了的话,南极涡小队绝对不会落的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在心里用着最狠毒的话语咒骂一番弹药组的那群饭桶,秦越收起了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再次走出小屋,从地上早回了之前那跟被丢在地上的铁棍,用持用匕首的姿势把它拿在手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柜子上那已经早已锈迹斑斑的铁质握把,随后猛地一发力,但是柜子的门并没有被打开,而是那握把被秦越一下给拽了下来。秦越拿着那个握把,随手捻了捻,那握把竟如脱水的面制糕点一般,直接就在秦越的手里碎成了粉末,随着一阵从通风口里传来的阴风散去了。
秦越只感觉一阵厌烦,好像这一整天所有的事情都在跟他做对,所有的事情都在和他过不去,这该死的任务要和他过不去,这满地的三级感染者和他过不去,前一件事让他吃尽了苦头,后者则让南极涡小队里面那些昔日和秦越嬉笑打闹的兄弟战友化为了一堆朽骨,他们昨天还一起约定找个休闲的时间,从队伍里平时最抠门的那个家伙那里好好讹出一笔,然后全队的人一起去大吃一顿,可是仅仅过了几个小时,什么都没了。现在,就连这小小的门把手,都要和他做对,和他过不去,他恨,却不知道应该恨谁恨什么,只感觉胸里面一阵无名怒火,恨不得能把眼前的一切都破坏!都撕碎!
秦越恨,但做不出任何可以有效遏制胸中怒火的事,只好擎起手里的铁棍,如发泄一般,用尽全力,冲着柜子一下又一下的戳了下去,柜子上很快就布满了大小各异的窟窿,整个成了一个马蜂窝,等秦越差不多控制住了情绪,他才想起之前柜子里面的声音,急忙打开了柜子,奇怪的是,柜子里什么也没有,更别提什么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了。
秦越一阵放松,握着铁棍的手也不禁松懈了几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秦越抬头一看,吃了一惊,一只形状可怖的人头盘踞在柜子里的衣架之上,没错,只有人头,只是一只没有身体的人头,人头的耳朵和鼻孔里伸出了几只触手,也正是这些触手,让这只人头足以爬在柜子上不至于掉下来,而那人头其他地方的皮肤则是惨白如蜡,两只目光空洞的眼珠几乎完全从眼眶里凸出来了,此时这只脑袋也正是用着这双眼睛,死盯着距自己只有几厘米的秦越。
秦越举起手里的铁棍,试图来个先发制人,但是那只人头的动作却出人意料的灵活,在秦越刚把铁棍举到胸前的几秒钟的时间,那颗脑袋就从柜子里蹦了出来,整个贴到了秦越的胸口上,随后,它身上的触手一下子就吸附住了秦越的身体,一股腐臭的酸味粗鲁的插进了秦越的鼻腔,并且在里面蔓延开来,秦越拿住铁棍,试图用铁棍把那人头撬下来,但是没什么用,这些触手比他想象的要结实得多。而那人头也在他的胸前缓慢的抬了起来,那凸出的双眼再一次盯住了秦越,它那僵硬的嘴角竟然上扬出了一个角度--那个表情,应该可以称之为微笑吧。但是,在这么一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秦越非但高兴不起来,还感觉一阵犯恶心。猛地,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秦越手一用力,把那颗脑袋硬生生拌了开来,扔到了一边。
那颗脑袋虽然被摔到了地上,但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在地上挣扎片刻,再次挺起触手,在地上站了起来。回过头,又一次盯住了秦越,那张脸上,又一次露出了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秦越只感觉又是一阵烦躁,拿起手里的铁棍,拼尽全身的力气冲着那个脑袋抡了下去。那颗脑袋也没有闪躲,而是伸出一根触手,轻松挡住了秦越抡下来的铁棍,随后那只触手一紧,一扯,就把那根铁棍从秦越手里扯走,然后远远的丢了出去。
失去了唯一的武器,秦越一下就慌了手脚,而那颗脑袋也丝毫没打算给秦越喘气的机会,看着秦越尚未站稳,直接就扑了上去,秦越一个躲闪不及,直接被那人头扑倒在地。不等秦越反应过来,那人头就伸长四只触手,一下子固定住了秦越的手脚,秦越试图挣扎,但是根本就是徒劳。那颗人头又在秦越身上挺了起来,向上挪了挪,再一次与秦越四目相对,不过,经过刚才的撞击,那人头上本就松动的眼睛已经被撞的细碎,只剩下两滩脓水,从那颗脑袋眼眶位置的两个黑洞里缓慢的流出,依旧死死的盯着秦越,盯了一会,那脑袋缓慢的张开了嘴,一只带着湿滑液体的触手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恶臭从那张嘴里伸了出来,向着秦越的脸爬去。秦越没办法挣脱,只能左右晃动着脑袋,他不敢喊,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要是张开嘴,那么那只触手一定会在他喊出声以前就钻进他嘴里,然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堪设想了。
秦越没有想错,那只触手的目的就是他的嘴,虽然他极力挣扎,但没多久,那只触手就爬到了他嘴边,同时,那只触手头还在不断发力,试图撬开秦越的嘴。秦越不能躲闪,只能使劲的闭着嘴,咬牙坚持着,而在这时,他也透过那张嘴隐约看见了那个脑袋的内部结构——那里面并没有大脑和密布的神经,整个脑袋就是一具空壳,而那空壳底下是一只足有拳头大小的恶心怪物,那怪物似乎从没有接触过阳光,它的皮肤就像刚刚出水的鱿鱼般,泛着一种特殊的光泽,而那只怪物伸出了几十只触手,把自己攀附在脑袋的内部,其中的几只触手似乎在啃食着那颗脑袋内部的皮肉和组织。看来,这是一只专门寄居在其他生物身上的寄生型感染者,找到宿主以后,就会毫不客气的夺走对方的意识和肉体,并以之为食。如果秦越被他杀死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他也会落得和那脑袋的主人一样的下场。
抱有这样的想法,秦越更用力的闭紧了嘴,但与此同时,秦越清晰的感觉到那只触手也加了一把劲,似乎是故意和他较劲。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越隐约感觉到体力有些不支了,也是,连续工作了两天,连个安稳觉也没睡够,怎么可能一直保持充足体力。而那个脑袋里面的怪物却可以从那脑袋上获得源源不断的力气,之前一直和秦越一起行动的南极涡小队早就全军覆没了,而这个小屋的隔音效果,刚才秦越也已经亲自证实了,这样看来,属于人类的末日还没到,他秦越的末日怕是已经到了。
“没有.希望了吧。这样.也好。”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秦越身体的疲惫感以及对末日的绝望感超越了他对死亡的恐惧,他渐渐停止了挣扎,嘴角也缓缓撤去了力气。不过,那只触手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直接一股脑冲进他的嘴里,然后直接填满他的口腔。而是在他的嘴边一直盘旋着,过了一会,触手头才缓缓的塞进了秦越嘴里,而那脑袋也凑了上来,整张脸几乎已经完全和秦越的脸贴到了一起,咋一看起来,好像是一只小宠物在和秦越撒娇一般,当然,对于秦越来说,这可没那么美好。
那只湿滑的触手在秦越嘴里搅动一阵,就锁定了他的喉咙,随后,把一股味道颇为奇怪的液体射了进去。触手的其他部位压住了秦越的舌头,他没有办法吐出那些液体,也只好尽数喝了下去,反正都是要死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大概是错觉吧,在被灌入那奇怪液体之后,秦越隐约感觉到呼吸似乎有些不顺畅了。
也许死了,就不用再在这见鬼的世界继续为了生存而每一天都作着苦苦挣扎,也许死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肉体被撕碎的感觉,关节处的酸楚,都感觉不到了,也许死了,就能和中国古代的传说一样,到一个地下世界,说不定在那里还能再次遇到南极涡小队里面那些家伙呢。想着想着,秦越竟然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期待。
只希望,死亡能来的比痛苦早一些把。
“呯!”
突然出现的枪声,打破了他不切实际的思考。一瞬之间,秦越取回了意识。一瞬之间,他终于再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还活着,他确切的活在这里,他已经活了很久了,他的命是无数人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他还不想死,或者说,至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些感染者嘴里,这些感染者,它们杀了他的朋友,杀了他的家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他秦越绝不要死在它们手上。
秦越拼尽全力挣扎,而此时他也感觉到,相比于之前,这颗脑袋的力气似乎小了很多,他憋住气,再一次猛地一发力,终于挣脱了那些该死的触手。
“呯”
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第二声枪声响起,一发子弹贴着秦越的脸皮飞了过去,精准的打中了那颗脑袋,让它彻底断了气。
“谁!”
秦越用最大的气力,对着枪响的方向发出了质问。
“啊!”
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刚才枪响的方向传来,秦越看过去,顺着那面墙向上看,却只看见了排气孔。
秦越犹豫一阵,忍住恶心的感觉,把之前那具女尸拖到了排气管底下,然后踩着它,踮起脚,高度正好让他的脑袋能够到排气孔。
秦越顺着排气孔看进去,之间排气孔里面的管道早就腐烂,破碎的管道和排气阀门的密闭板之间有一个不小的空间,而那空间里面,坐着一个女孩,正揉着发红的额头,而地上,正放着一把伯莱塔92手枪,看来,刚才开枪的就是这个女孩了。
“喂!”
秦越叫了她一声,那女孩应声抬起头来,双眸正好对上了秦越的眼睛。对视的一瞬间,秦越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这个女孩.绝对不是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