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成年礼,是昭示少年人已经具备面对未来能力的人生仪式,这是一个人从年少懵懂走向成熟独立的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在帝国位列前茅的菲普家族中,经历成年礼意味着嫡系贵族子弟拥有管辖自己领土的绝对权力,真正地成为帝国的一名高贵的爵爷。
然而对于萨穆罗·菲普来说,十六岁的成年礼却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空气还弥漫着酒菜的香气,夹杂着腥甜的血腥混合成的刺鼻而难闻的气味。庄严隆重的宴会厅,桌椅歪七倒八,地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餐盘散落一地,血液染红羊毛地毯,满地狼藉。双目血红的萨穆罗面对眼前的一切,迷惘而茫然,他手中还紧握着一柄血迹斑驳的枯叶刀。这把利刃还是一位客人的献礼,虚祖国素喃工坊锻造珍稀武器。现在却成了萨穆罗手中的杀人凶器,沾染无辜鲜血的罪恶之刃。
自他染上卡赞瘟疫的一刻,悲惨的结局早已注定。鬼神的诅咒如影随形,萨穆罗的性情愈来愈暴躁易怒,他就如同一条时刻会暴走咬人的疯狗。这是病,却没得治。
萨穆罗从出生便带着被鬼神诅咒的手臂,对于地位崇高的菲普家族而言,那丑陋狰狞让人作呕的鬼手,是无法忍受的耻辱,是低等下层的卑贱烙印。即便是身为家主的亲祖父也视他如蝇蛆,毫不掩饰的厌恶,族人也是避他如同蛇蝎。年幼的萨穆罗没有童年,生硬的贵族礼仪只是不让他丢家族的脸面,毕竟是家族嫡系子弟。
在菲普家族,嫡系后代成年后将有权力选取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只是没等萨穆罗成年,便被匆匆地移送到帝国西北的基比亚,这座偏远贫瘠的主城便是他未来的领土。过早地脱离家族的庇护,等待他的是一帮蛮横无礼的仆从和一群无法无天的子民。
饱受歧视的萨穆罗,渴望摆脱鬼神诅咒的阴霾。然而事与愿违,在周遭蛮奴刁民日益加深的屈辱欺凌下,他一步步跨入鬼神诅咒的深渊中。鬼手赋予萨穆罗强于常人数倍的力量,让他渐渐懂得,不能说话的拳头有时候比讲道理的嘴巴更好使。萨穆罗第一次用自己稚嫩的拳头打爆刁蛮奴才脑瓜的时候,鲜红的血液让他明白,暴力无法带来忠诚,却能收获畏惧。
萨穆罗逐渐忘却了孩时受过的贵族修养,那无聊的高雅尊贵填不饱肚子,靠粗暴的拳头才有肉吃。借助鬼手强大的力量,萨穆罗凶狠的武力下,狗奴才们学会了卑尊屈膝,贱民们也明白了什么叫敬畏,不需要等到十六岁的成人礼,萨穆罗已经是基比亚名副其实的领主。力量至上,强者为尊,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便能拥有一切!从起初小心翼翼的尝试,到后来肆无忌惮的依赖,他逐渐沉迷于鬼神强大的力量。
当他发现鬼手开始影响自己情绪的时候及时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鬼手的力量不是他能控制的。和阿拉德大陆的普通鬼剑士一样,为了抑制鬼手的负面影响,他戴上了被圣职者加持的封印锁链。封印能隔绝鬼神的侵蚀,却锁不住怒火。
在破旧的城主府中举行的成年礼宴上,代表菲普家族前来主持成年礼的旁系族人的冷嘲热讽,成为了悲剧导火索。基比亚这样的穷山僻壤自然拿不出美食佳肴来款待宾客,从未接触帝国剑术的萨穆罗不懂剑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而那句“有人生没人养”,终于激起萨穆罗长久以来经受的委曲和压制的怒火。他解开封印锁链的瞬间,狰狞的鬼手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强大力量的背后是恐怖的鬼神诅咒,萨穆罗第一次真实地感知到鬼神的存在。暴怒的他用枯叶刀砍掉那出言不逊的旁系族人的脑袋,温热的血液喷溅在脸上,心中突然地爆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那是对鲜血的渴望!萨穆罗不由自主地地将手中的屠刀挥向周遭的宾客,血液腥甜的气味让他无比满足,他渴望得到更多。
萨穆罗极力压制心底强烈的杀戮欲望,却越发清晰地感受到第一鬼神卡赞暴虐的毁灭气息。他想封印狂暴的鬼手,却引发毁灭之卡赞可怕的虚影降临,那是鬼神的诅咒!当人性的桎梏被解开,释放出心中毁灭的修罗,身心和灵魂都将被鬼神所支配。鬼神那让人绝望而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暴戾的气息急速侵蚀萨穆罗的意志。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最纯粹的也最强大的力量,来自第一鬼神毁灭之卡赞的可怖的能量。
杀!杀!杀!受鬼神气息影响的萨穆罗压抑不住内心狂乱的杀戮欲望,他敏锐察觉到来自周围的强烈敌意,那些洋溢着虚伪笑容的面孔,那些违心的赞美祝福,背后隐藏着的是深重的怨念和杀意。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怨恨敌视他,连那餐桌上香气喷鼻的红烧鱼和水晶杯中晶莹剔透的朗姆酒,都怨气冲天。被世界所孤立,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毁灭吧!
鬼神邪恶的毁灭意志吞没了萨穆罗残余的理智,他高举屠刀,疯狂地攻击那些前来祝贺的客人。萨穆罗凶残地打爆他们的脑袋,扭断他们的脖子,将染满鲜血的利刃插入他们胸腔。虚假的忠诚,违心的祝福,背后深藏着丑陋的厌恶,这样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归于毁灭,腥甜的血液才是真谛。
暴走的萨穆罗将宾客满堂、喜气洋洋的成人礼宴变成血腥的人间炼狱。前来祝贺的宾客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基比亚平民,成年礼上一个像样的武者都没有,有谁能阻挡陷入魔障的萨穆罗?这是一面倒的杀戮,惊恐凄惨的尖叫响彻,客人、仆人或是来自菲普家族的长辈无一幸免,命丧黄泉,精钢炼铸的枯叶刀都砍出了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