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复杂,将血渍和杂物清理干净之后,方影动作轻柔地将纱布一圈圈掺好,并且贴心地系好一个洁白的蝴蝶结,这样伤口看起来不那么心塞了。
“胳膊是真的么弄的?严纯虽然讨厌你,却不至于伤害你的地步。”方影牵着孙媛的手,来到一处人少的楼梯口,这才小心地问。
谈到伤害,黄日忍痛的低呼久久萦绕在孙媛的耳边,严纯那挂在嘴边的笑容回忆起来也被假心寒。比起对黄日的折磨,孙媛这些皮肉纸上又算什么?微微一笑,孙媛把真相隐藏在心底,说:“可能是营养不良吧?走着走着突然头晕起来,一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报亭。”
方影一怔,端详起孙媛的面色来,虚弱里带着疲惫,现下又添一处新伤,这张脸看起来像透明的水母一样薄弱,仿佛一缕被风吹散的烟花。
“对不起,没能给你提供必须的情报,严纯实在太谨慎了,她最近的行动经常瞒着我,所以……”方影十分为难。
孙媛转头,无论医院里还是门口都人满为患,停车位进进出出没有一个空置,人生这场看似漫长的旅行充满悲欢离合。看的淡些吧!又能如何呢?
孙媛酸涩地一笑,说:“不怪你,是严纯太强大了。咱们必须在她脚下苟延残喘地活着,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几年,只要能等到她支离破碎那天,今天的隐忍都是值得的!千万别气馁!”
方影拼命地点头,眼泪含在她通红的眼眶里,像只可怜的小白兔。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进孙媛的手心,说:“那你更要保护身体,要不怎么带着我和严纯战斗呢?我的信用卡你拿着,密码是严纯最讨厌的数字,记住了?”
严纯最讨厌的数字?
孙媛再也掩饰不了澎湃的心情,紧紧地把方影抱在怀里,自伤的真相在嘴边徘徊,但就是没有一口气坦白的勇气!还要方影怎样,方影到底要怎么样做,你才能原谅并选择真正信任方影呢?
孙媛!孙媛!孙媛!
放开方影,孙媛维持着爆发的情绪,缓缓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影拉住孙媛离开的手:“记得保护自己!”
孙媛没回答,攥紧手心里的信用卡,仿佛握着的是块沉甸甸的砖块。把手从方影的手中挣脱出来,拿起身边预备的包扎工具,朝医院门口离去。
到家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一半天空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之中,另一半天空则早早儿地沉入了夜晚的黑幕。孙媛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家门口,刚刚推开房门,何一洋的身体就倒进孙媛的怀里。
死沉死沉的……
塑料袋掉落地面,孙媛闻到浓郁的血腥味,何一洋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窝在肩膀,孙媛顿时像一座巍峨的大山,支撑起千斤重担和何一洋信念的大山!
“怎么了你,啊?”孙媛的心被一丝丝融化,指尖戳着何一洋的肩膀询问。
何一洋不动,像是找到了千辛万苦的归属地,头在孙媛的肩膀撒娇似的转转,哼哼:“疼……”
孙媛也疼……不锈钢条割破皮肤的刺痛像吞吐的蛇信,每想起那痛感孙媛都头皮发麻,何一洋的疼痛,孙媛感同身受。
“我知道,你先乖乖地进去好不好,我亲自帮你处理伤口,这样伤口一定好得特别快!”
何一洋慢慢儿地站直,打开客厅的灯朝客厅走去,一屁股摔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一转头,发现了孙媛胳膊醒目的蝴蝶结,精神立刻紧张起来。立刻奔到孙媛的面前,用健康的那条胳膊轻轻地触摸这蝴蝶结,声音发颤地问:“你怎么受伤了……”
“是何一涛?还是何光明!他们知道我在你家了?”他的立刻心慌地暴怒,浑身绷紧。
孙媛摇摇头,提起方影准备的一大包外伤用药,安抚这说:“突然买这些东西,一定会被有心人当作线索利用,我不受伤的话,怎么光明正大地把它送给你呢?”
何一洋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孙媛脸的每一寸,又看向一条长长的包扎痕迹,说:“我……你真好!”真心地把孙媛搂在怀里,不住地摩挲着孙媛的后背。
孙媛被突然而至的动情搞得无所适从,手僵硬地举在半空不知如何动作,第一次被动地感受到,被他抱着的感觉这么温暖,这么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