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尖叫一声差点没坐在泥泞上。
他痛苦起身,扯出身下的包,断断续续:“你……是在……找这个?”
这确实是她的背包,她小心地拿回来,发觉一片猩红浸染防水背包的表面。
她打量四周这种鬼地方,根本没有绝对无菌的环境,伤口缝补后也容易感染,可是再不治的话,整条手臂就要截肢……
她拍拍他的脸,“你听得到吗?我现在要给你治疗,可以吗?”
男人眼神似鹰一般锐利,沉默不语地盯着她。
言暖毫不回避的望着他:“你相信我!我也救助过很多人!”
男人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她从包里拿出橙色的充气垫,然后男人就躺在垫子上,双眼紧闭。
言暖赶忙扶他,翻找出止血的药,绑带。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滤水器,走到泥土松软的河边,装水、过滤,回来时鞋子上的泥特别厚。
言暖用急救包里的剪刀剪开他的衣服袖子
言暖主修的是心理学,副修临床医药学。当初高瞻远瞩,认为学了这些东西对自己有益,可以在派上用场。还特地考了证。
言暖不禁感叹自己的深谋远虑,有点点小嘚瑟。
他的手臂腐烂的十分严重,索性没有伤到血管、动脉,有发炎的迹象,是刀或者剑之类的东西所伤。,她打开酒精,进行大范围的消毒,找出麻醉针给他注射。
她小心翼翼的将腐烂的肉给切除,血涌出来,用镊子夹着卫生棉吸血,最后认认真真地缝合,撒上药打上绷带,喂他吃了几粒消炎药。
他的衣服湿透了,言暖于心不忍把暖宝宝贴在他身上。
男人感受到暖意,张开干涩的嘴巴,安静地望着言暖:“谢谢。你打算去哪儿?”
眼神锐利如刀,不改桀骜。
言暖被吓到了:“云瑞。”
他手中的拳头一紧。
云瑞,是这片土地的强国;本以为是一个冷兵器的时代。没想到却还有机关术,这类的东西。她想去瞻仰她从所未见的文明。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但稍微柔和一点:“这条河叫云河,最近天气连降大雨,山体滑坡,你要按那些成国的人说的是行不通的。成国人说的,仅仅只是听说的罢了。得另寻僻静。”
言暖瞪大眼睛。他好像知道的挺多。
难道要返回去走官道?恰逢乱世,鸡鸣狗盗之事甚多。而且,如果当初跟着那些兵,后果只能是做奴隶啊。
她觉得事态严峻起来,既然这样,她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方圆几百里全是荒山,野岭,唯一的国家已经灭亡了,还没来得及进去遛一遛。
她问:“你既然知道的那么清楚,你一定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他已经强撑着力气坐了起来,沙哑道:“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你必须待在我身边,照顾我,直到我的伤好为止。要不然,我们就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
言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是个良民,没想到是个人精。
他又道:“你身上的东西,一看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你刚来几天,就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说明是个天真对人没什么戒心的人;你肯救我,你心善;你有本事回到这死人的地方,够胆。你的问诊手法精湛,是聪明。可你把这里想象的太简单。只可惜少了点经验,你注定出不去。”
言暖深深呼吸一口气,他是笨蛋——他是笨蛋——不跟他一般见识!
冷静——
她认真反思自己的错误,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番分析,也看得出你有足够的谋虑,我自愧不如。再这样子耗下去,我们谁都出不去。就找你说的做。”
他这才认真打量她一眼,仿佛把人剖骨挖心:“不错。”
言暖怒极反笑。
倒是忍不住感叹,老祖宗的智慧是我们无法比拟的。
言暖从她万能的背包里翻出一条裤子和羽绒服。
“我帮你换衣服。”
男人也不拒绝。
她一边叮嘱不要轻易移动这一边手,一边小心翼翼地帮他脱衣服。
男人高度自治,面不改色,视她为空气。
言暖是一个具有专业精神的医生,对待每一个病人始终如一的人。
她无意间摸到他的腹部,才发现他肌肉的结实程度精密到令人吃惊,腹肌居然有八块。回想起他的手臂,也是非常的有型。她才有四块。==
这个男人看起来起码有一米八。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坐船。”他指了指灌木从里的船。
言暖倒是不吃惊,她今天本来就要走。而且,她当初逃跑的时候也发现了这里有条船。
言暖皱着眉考虑把船运到水里,用滚动代替滑动?用木棒翘?感觉不是最简便的方法呢。
她身上基本是密封的,穿着登山靴,里面还穿着防水服,不怕蚊子咬。
感谢知识,感谢科技,改变人生。
那个男的却艰难的用一只手挥舞着,驱赶蚊子。山里的蚊子狠、毒、辣,分分钟就是咬死人的节奏。
她心里狂笑,你也有今天!
但作为一个有医德的人,她又从万能的背包里,拿出去驱蚊膏,帮他涂在脸上。
他的脸全是泥,她用过滤器的水,打湿了速干毛巾,给他擦脸。
他不愿意地别开头。
他训斥她是一回事,擦脸又是一回事。古代的蚊子狠毒,就像非洲某些蚊子没有得到控制,身上还带有病毒。带着伤,又不愿意防蚊,你是找罪受呢?还是找罪受?
言暖声音冷了,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他:“擦脸!今天晚上发烧的话,可别怪我。”
他才慢慢别过头,她轻轻地为他擦拭脸上的泥,水凉凉的,冰冰的帮他冲洗脸上的不适。
他的五官才显漏出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不怒自威,自带霸气;皮肤粗糙黑黝,剑眉挺挺有神。
她笑了笑:“丹凤眼,帝王之相。”
男人沉默不说话,好像有心事。
帮他涂了涂别国的驱蚊膏,一闻,真是想要睡觉马上被薰醒了。
男人忍不住呛了起来。
言暖别开脸笑开了花。
他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她也很认真地扭头,真挚地盯着他,“诚实”地说:“我什么也没有干。这是很正常的,有很多种草药制成的。只不过有点呛人罢了。后面会很凉的。别担心。”
她又问道:“船……”
“这几天河水暴涨,预计中午就可以开船。”他解释道。
“你也要去云瑞吗?”
“嗯。”
便没有声音了。
虫鸣,鸟叫,风声,树摇,水涨。
天上的云啊,飞得很低,很低,青青的,软软的,笼罩天空。
言暖的心啊,空得很荡,很荡,宽宽的,远远的,望不见边。
河水奔流,草丛摇晃,死人难眠。
她默默念起几句自己懂的为数不多的几句经文,愿天堂里没有战争,一路平安。
船飘起来了。
她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放到小船里,言暖扶住男人然后摇动双桨,乘着江。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