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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脱胎换骨 呼应篇二十回

再次遇到鲜花实属一场出乎预料的意外,这在有财生滚火热的创业生涯里是他想也不曾想过的。七年前的一次擦身而过只是他有涯之年里遇见行行色色的人事当中的沧海一粟而已,有财就是这么想着,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觉察再能遇见鲜花时自己的心情原来是这么让人难以平静,这是他不曾想到的。因为有了这份心情,他不禁感觉到或许鲜花对他来讲是十分重要的人,对,是重要。这次在异乡相遇,不能再轻易断了联系。是的,他要等,等着鲜花再次出现在居銮宝燮第五分区的厂子里!

由于这次新山委派工人数量的失误,导致有四分之一的工人将面临遣散辞退,而厉有财就是其中一个,因为他的缺乏基础工作实践,也因为他的异国户籍和年龄处于生理的旺盛期,这些都不利于他成为一名踏实可靠的棕油厂的长期雇工。于是,有财失业,在抵达居銮的第二周,他流离失所没了去处。但具备强大求生本能的厉有财不会被眼前的闭门羹打得一蹶不振,他转而开始着手制定华人劳工入境从业的事,他要把家乡那些失业待济的壮年劳力通过有规模的渠道输送进来,这样就能在今后建立自己族业王国的时候船到桥头之后顺理成章。他就这么盘算着,深深地陷入思考,竟一时把鲜花的会面抛开了七里之外。

而鲜花,由于跟随了父姓,大家人尽皆知她的芳名宋鲜花。在她的高中生涯里,就不时能收到男同学托人送过来的各种鲜花,粉的、绿的、紫的……大家见多了就会笑称鲜花原名跟外号一样叫起来响亮,怪不得可以被“送鲜花”送到手酸来着!但尽管如此,鲜花都不曾因为送花者的好意而对此产生过悸动的心情,也许正是因为在她早年的人生中经历最艰难的时刻遭遇的那次悸动始终萦刻在心灵深处,使她直到成年都无法抹去丝毫的色彩。她也曾万分困苦地想忘记伤痛,想要放下自小被双亲放弃的沉重记忆,但她至今都还未曾遇见比儿时那次迁徙途中有财的出现和救助带给过她的深彻的震撼和击破灰暗心理的那一簇光线带来的令自己感到解脱般颤抖的光明,这种光明陪伴她度过了很多个来到马来西亚以后易迁孤守的日日夜夜。这是她救命稻草一样的光明,是一种能激发她潜在最透彻最原始的动力,是让她获取快乐的出口……这种光明的火种,就是有财。

正值高中的暑假,鲜花如期参加了父亲给报名的游泳培训,结束后的鲜花乘着日色未央,借由支开送自己回家的开车司机,信步来到了和有财约定的地方,想看看这次是不是还能再出现奇迹般的相遇。顺着当天路过的行径她来回在楼厦下寻觅着,除了一些准备下工去吃饭的普通员工鲜花丝毫不见有财的踪迹。她心想着,他哪有时间天天守在这个地方,自己该是去还是留,她的心里敲起时钟的钟摆,站在原地看自己的脚面出神,游泳后湿漉的头发披在脊背在熏风中顺势摆荡,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线已被渐渐吹干。鲜花心想,就等到自己的头发干透,干透就是一个转折,要么有财出现,要么就是告诉自己该回家了!鲜花就跟自己下了赌注!

厉有财给自己换了身衣服,那是白衬衫上衣和帆布裤,就像当年在海上作工时自己喜欢穿的那样,在忙着奔波之余他猛然间想起和鲜花的约定,虽然前两天去等,她没来,但这次有财还是富有信心满满的准备,期待每一次鲜花可能出现的机会,这次他希望完美出境,他要让鲜花感动得掉眼泪——就像吸铁石找到了磁条,就像失群的小鸭找到归巢……有财转辗车程来到了第五区……

鲜花吸起右手穿入发际,隐约触感头发不再覆盖着水分,眼见天色渐沉,鲜花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她在准备回家。她走着走着,正要走出楼宇的阴影区,一抬头便望见厉有财一身清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一波一折让人心里斗转千回,原本已经沉入湖底的石头竟被一股浩大的波澜卷起,又露出了水面……鲜花从心底里感激自己的等待和盼守,是这份致意让她等来了奇幻,犹如昨日梦境重现,白袖翩翩青葱挥洒,这是鲜花记忆中被定格的画面,这七年光景在此刻以迅疾之势穿梭合体,让鲜花也恍了神志。

厉有财掩饰不住溢于言表的欣喜透过挤压的嘴角炫舞着笑意,一步一步走向了鲜花;鲜花站在原地,失控的回忆堆叠的情绪把她一步步推向癫狂的喜极之中,转而变成抽泣,让各种委屈像赛跑一样奔涌而下的震颤的抽泣……

“有我呢,你还是当年的你,哭的时候不知道掩饰,就这么尽情的哭……丫头!”有财忘了我似的围抱了鲜花。

“呜呜,呜呜呜,呜……”鲜花在有财胸前汹涌地哭泣着,好像哭出了这么多年的困顿,这么多年的牵念,还有这么多年的内心的孤寂和压抑!她哭湿了有财的胸口,哭湿了肩膀,也哭湿了本性柔软的有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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