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燕南见王子颜仍然未归,因为不知他现状如何,不由得为他担心,所以一直在屋内徘徊走动。
“小南!”晁明熙看不下去了,便想喊住他。
“晁前辈。”燕南转身看向他,“你说小颜不会……”
话还未说完,就被晁明熙给打断了,他安慰燕南说:“放心吧,小颜从小就很机灵,为人处世圆滑的很,比你还会审时度势。你就放心吧,他这次下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肯定是在陈老头那里遇到一些小事,耽误回程的时间而已。再说了,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若是被事情所耽搁了,陈老头肯定会让他在自己家里留宿,而不会让他这么晚还赶回来。”
“您说的也对,若是放在平时,我肯定不会这般急躁,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他下山玩耍的状况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燕南说道。
其实晁明熙也是有同样的担忧,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王子颜下山迟迟未归,要是在以前,自己肯定不会多想,最多也就是要想想明日怎么惩罚这小子,而现在不一样了,这山上山下的,不知道有多少韩邵的耳目,万一王子颜被发现了,即便是他再怎么厉害,也还是无法对付那么多人的。
燕南见晁明熙默不作声,于是又说道:“晁前辈,如若明日晌午之前,小颜还未回来,我便下山去寻他,你看怎么样?”
晁明熙一听当场就拒绝说:“此时下山,太过于危险。小颜现在消息全无,你若在下山没了消息,那我该当如何?”
“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若下山,一定加倍小心,定不会让那些歹人有机可趁。”燕南哀求道。
可是晁明熙却铁了心不让燕南下山,直接来了一句:“你若是执意要下山的话,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师父了!”
燕南愣住了,没想到亲眼看着自己长大的师父,为了不让自己下山去寻找王子颜,居然撂出这样的话。可燕南却也是一个倔脾气,口无遮拦地回了一句:“我从未把你当成我师父!”
正在帘后睡觉的方芲与紫菀,被燕南和晁明熙的争执声给吵醒了,紫菀刚一撩开帘子,揉搓着双眼,便看见燕南准备转身离开。燕南正欲开门之际,晁明熙回身,一脚踢起放置在桌上,那平日里时常佩戴的利剑。
只见那利剑被剑鞘包裹着,在晁明熙的脚力下,飞在空中,因为晁明熙是准备将剑踢回自己身边,所以剑并没有飞的特别高,只是在空中不断地回旋。快接近晁明熙时,只见他猛挥一下衣袖,那剑身便与剑鞘脱离,并且飞速的飞向燕南身后。
“叮……”满屋回荡的皆是剑钉在门上,那清脆的回荡之声。还在揉搓双眼的紫菀,与刚刚调整好坐姿的方芲,顿时就被这一幕给吓傻了,方芲急忙问道:“怎么了?”
二人并没有理会方芲的话,就这样双方背对着身子相持着。晁明熙头也不回,对着身后的燕南淡淡地说道:“你今日若敢把这剑拔下,开门离开的话,我便没你这个徒弟。但是你现在回头的话,我便念你好心,也不会罚你。是走是留,你自己好生决定!”燕南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握在剑上。
“燕大哥!”
“南哥哥!”
方芲和紫菀同时喊道,虽然她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她们对晁明熙的最后一句话听的确实十分的清楚,所以都想极力喊停燕南,不让他再继续下去。
燕南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看向她们二人,不知道她们此时此刻为他揪心的表情,更不会知道她们两个现在的心情,燕南只是头也不回的将剑拔下。当晁明熙再次听到,那把被钉在门上的利剑,因为燕南的拔动而发出的金属之声时,他闭上了双眼,心里涌出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心情。
燕南走了,他迈开了双腿,走出了这个不大的屋子,只留下了一个老者和两个不明真相的娇弱女子。燕南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他生怕再次看见晁明熙的身影时,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接着迈开步伐走下去。而晁明熙呢?早已闭上双眼悔恨着,他悔恨的不是自己当初为何收养他,并且教他鬼谷绝学,而是他今日居然自己会这样赤裸裸地和燕南摊牌决裂。
或许路上的燕南不认为这是他与晁明熙之间的决裂,他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一直活下晁明熙的身影下,而自己是时候应该去换一个环境,好好的去看看这个他之前从未正眼看过的世界。
屋里的晁明熙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他深知燕南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深深叹息道:“愿你一路好走!”说完便穿过房内另一边的帘子,一个人静静的待着,或许一个人静静的睡去。
只有方芲和紫菀,一个呆呆地的站在帘前,另一个呆呆的坐于床上。两个人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因为不知道这从头到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这师徒二人产生如此之大的矛盾,所以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或许是入夜后的山里过于寒冷,紫菀就这样被拉回了冰冷的现实,衣衫单薄的她,不断用那娇嫩的双手,来回摩擦双臂,渴望得到一点自身所带来温暖的安慰。紫菀看向方芲,方芲也同时用那呆滞的目光看向她,看见紫菀一人孤独的站在帘后,身上没有除了一件白衫外,再无任何可以御寒的衣物,便向她打开双臂,敞开胸襟地说道:“紫菀妹妹……”
紫菀听见方芲在呼喊她的名字,于是飞快地跑向方芲,心中无限幻想着,呼唤着她的人是燕南该多好,于是一头扎进方芲那实实在在而又温温暖暖的怀中。
“芲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紫菀哭喊道。
其实方芲也想明白之前眼中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她不仅当时问了,现在也在心里问了,可惜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但是她却要给眼前的小泪人,这本应该不是她所要承担的,乱了人心的并不是她,相反她的内心也被搅乱了。
于是一个乱了心的人对着另一个乱了心的人说:“别哭了,发生这一切,肯定是有着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先上床睡下吧,明日……明日,我再去问问晁老前辈,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菀抬起头,用哭红的双眼看着她,已经使用稚嫩的哭腔对方芲说:“算了,你还是别问了,发生这样的事,晁师父心里一定也是不好受的,一定也非常的难过。还是等明日颜哥哥回来了,让颜哥哥去找找南哥哥,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方芲没有对她说出自己的意见,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燕南走出去的那扇门,对紫菀说:“好了,别哭了,赶紧上床睡吧,天色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做早饭呢。”
“人都走了,还吃什么饭啊!”紫菀说道。
燕南走了很久,他一个人走在所熟悉的山路间,因为现在只有靠自己,他不敢回海苑多住一晚,不想再去惹出其他的什么事端出来,也怕自己一个人无法去应对一些突发的状况。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孤独的走在月夜下,或许他不知道,那样的场景更加的适合他,况且他现在一心只想快点下山,赶紧找到王子颜,去找回他那颗安稳的心。
不管是否有强大的燕军包围阳城,也不知云梦山里发生的事情。对于此时刚入睡梦中的王子颜来说,今夜还算是比较平静的,从现在开始的夜晚也是相当的安稳,而明日的他,将面临着一生之中,他最难忘的时刻,也是最考验他极具个人能力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