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塔离奇倒塌与岛国人有关”是迟二扔出最大的烟雾弹。
因为整个大金朝没有一个人见过岛国人。
上至千百年,人们从未出海超过三百里,因古传言,天圆地方,大海的尽头是不过是万丈悬崖,央央古国才是世界的中心。
三十年前,国力昌盛,金世祖建巨大远洋船隆金号及数十艘海船去探寻海上邦国,赏赐赠予各种丝绸瓷器,彰显我皇恩浩荡。
时任水师都督迟郑授命任隆金号船长,远洋船队总司。
迟郑率数千将士带着满船的皇恩浩荡一去就是十年,隆金号刚出发一年,大金国就运急转直下,天河水位连年上涨,本来天河两旁最富饶的地界产量骤减。
历经十年,国运衰败,官僚腐败无能,边境蛮夷肆扰,百姓穷苦悲愤。隆金号从散播皇恩的远洋船渐渐变成了金国百姓心中侥幸的救命稻草,盼着它带回满船昌盛繁荣。
但是救命稻草并没有回来,取代隆金号回来的是四条小船。
这四条船成为日后风云变幻的索引。
据隆金号航海志考证,隆金号原本打算远渡重洋,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出海三个月后,隆金号就碰到了一个大岛国,这个岛国居然离我大金国土这么近。初到岛国海港,隆金号就被岛国十余艘舰船拦截于海港十里之外,不允许登录。
这个岛国呈现出完全不同于大金朝的景象,十余艘船舰不是木质,船体反着光泽,海港内到处有冒着滚滚黑烟的巨筒,这个地方可能到处有火灾。而到晚上的时候整个国家,望过去,全是灯火,宛如白昼,大家又坚定了这个国家到处有火灾,不禁同情这群安然活在火灾中的岛国人。而于海港陆地上有许多跑得很快的“盒子”。本地的建筑远比大金朝高,也像一个个盒子,船员都笑称这是个“盒子国”。
然而两日后,船员们就不再笑了。船队侧舰隆赤号欲从左翼向岸边移动,与岛国军舰摩擦,小型交火,互射一发炮弹,幸亏两方领军及时制止没有造成全面开展,这一发炮弹,直中隆赤号甲板,船舱漏水,情况危急半船香料全部扔了到海里,及时修缮算是保住了这艘船,而岛国军舰,据隆金号船员述炮弹落入水中,未中岛国军舰。
又僵持一日,双方语言不通,各自代表没法交谈。于是船长迟郑决定和大学士们下船与岛国人交涉,这一交涉就是半个月。终于大学士在古文籍中找到了一些同岛国语言类似的文字,两方带表互相比划画图,吵吵闹闹,终于达成了协定:允许隆金号登录,设驻留地供金朝所用。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完全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于岛国停留一月后,迟郑紧急召集了所有将领于“黑盒屋”中。看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李子上偷偷溜出了驻地去岛国餐馆吃饭。属下突然跑来说出了大事,李子上一路小跑,慌忙跑来,还是迟到了几分钟,迟郑船长法纪严明,这次自己怕是要捅娄子了。李子上偷偷归队,抬头正迎上迟郑的目光,但迟郑并没有说什么,自己侥幸躲过一劫,不过看来今天确实是有大事了。
却听礼部侍郎在场中道:“成何体统,我隆金号是授皇帝之命,来赏赐夷邦的,我们赐他们绫罗绸缎,瓷器珠宝,他边陲小国不但不依附感恩,还不以尊上之礼待之。拿着那些蛮夷的破烂东西要和我们搞什么公平交易,我堂堂大金朝与他何来的同等公平。”
副船长:“侍郎应该还不知道,昨夜我方将士偷偷溜出军营,去岛国酒馆喝什么岛国酒,不亦乐乎之时,被辱,大闹酒馆。进而升级成与岛国军队发生冲突,我方将士数百人被打伤打死。
礼部侍郎:“大胆夷民,怎敢伤我金朝将士。”
副船长:“关键在于,对方只有十几个个人,这十几个人只受了些皮外伤。他们就是拿着他们那些破烂东西,叫什么“火枪火炮”。从那里面射出了怪东西,让我们的将士毫无还手之力。还有一件事,可能大家都不知道,隆赤号那发炮弹不是打到了水里,而是正正好好地落在了他岛国军舰上了,不过,那军舰丝毫未伤。”
众人皆愕然,怎么可能,那炮弹即使是落在我方隆金号上也是要造成不小损伤的。
忽然,在愕然不动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动了,就是社远号船长,他慌忙跪地:“请迟大人制属下之罪,属下领兵无方,约束不力,我的手下才会偷偷的溜出去,去什么岛国的酒馆。丢尽我大金朝脸面,属下愿已死谢罪。”
迟郑起身,走向那个可以让黑夜像白天一样明亮的物件下抬头一直盯着它道:“不怪你的属下,我也对这里充满好奇啊。说这个东西叫“电灯”,我搞不清楚,它为什么亮,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个“火枪火炮”能打的我们毫无还手之力,我领皇恩,当然不愿我大金朝授受辱。但,这小国就像这小“电灯”他让你看不懂,让你忍不住去好奇,去接近。”
迟郑伸手去摸那炽热的“电灯”,顿时,手指处就被烫起水泡,传来“嘶嘶”的响声。
众人齐道“大人,大人。”
迟郑制止众人那只手依旧放在灯泡上,断断续续的“嘶嘶”声刺痛在场所有人的心:“不光看不懂,你碰他,他还让你疼。如果一直不懂,那就会一直疼下去。我不懂,疼的只有我,我大金朝要是不懂,那有朝一日疼的就是我举国臣民。”
“明日,我们与岛国交涉我几百将士伤亡之事,我不怕疼,不怕辱我,我只有一个条件,想懂。”
而后十余年之事都归于寥寥数语:
“金国数千将士于金国一待十数年,习得岛国知识技术。”
想必,应该是忍辱负重。
之后的记载,就是十余年后隆金号与岛国终于达成一致。允许,金国带回岛国知识文化,但限定只许,一个从未登录过岛国,一直在隆金号上看守的小船手和一位垂死的大学士带着一船审核过的书籍返回大金朝。
而百姓知道的只是隆金号归途中遭遇海难,染上传染病,所以只有这一个老人,和一位小船员带着一条载满书的船回来。
老人本是同行出发的大学士,老人通过交流,理解,和领悟。整理了一本《岛国志》指导岛如何翻译岛国的文字,如何理解岛国的艺术,如何学习岛国的科学,如何领会岛国的思想。因时间有限,且这本书属于个人修缮,有很大的主观引导,不够客观。这位唯一的大学士一直忍着病痛,扯住死神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锁链坚持到了回国。垂死的老人上岸后,并没有接受欢呼和憧憬,而是立刻命令军官把自己抬往最近的云州书院。迅速和书院长说明情况,找来了书院最有资质的四个人。(后称这四人为“四贤”。反对者称之为“四先”)老人交代以后对于岛国的理解就交给这四个人,老人警戒勉励这四人承担起向全国传播岛国文化的重任。
这四人围在垂死的老人的书案前。由老人口述帮助理解自己的《岛国志》。告诫标注了自己哪些翻译是还不能确定的,哪些文化是需要理解和体会的,哪些技术是需要努力钻研的。
老人从正午太阳当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直说到了第二天末时一刻。一直口述直至最后一口气,断气而死。
老人原是翰林院大学士郑慎天。此后遍布全国的每座慎天书院都有这位老人的铜像。下刻皇帝亲笔题字:
沥心传承,万世师表。
四贤在老人死去之时,立即被候在外面多时的大臣们带到皇宫面圣。
一年后,这四个人分散到了全国各地,传经布道。
岛国也再无与金朝有什么联系,我们用庞大的船队,换回了这小小一船的知识。那个小岛国就一个危险的电灯一样在远方一直提醒着大金朝它的强大先进。岛国志的所有关于岛国的人种,位置,气候都被隐去。民众都是对那远方毫不知情,却又在接纳学习其文明的奇特情境下度过了这几十年。
岛国终究是恶意的,这是先贤们呈给皇上的对岛国的结论。可能突然有一天这个神秘的岛国就要吞噬掉我大金朝。这种惶恐挥之不去,抽打着这个偌大衰弱的国家向前进。
岛国之新学渗透于千疮百孔的大金朝,兴办工厂,新学院,发展工术,艺术,思想。然,经验尚浅,新旧学矛盾激化,改革派和守旧派于政治,社会上冲突不断。百姓疾苦,官吏封建腐朽,内忧外患,转眼二十年,这个国家,万千百姓依旧在风雨飘摇中不知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