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菲走后,寒玉继续一个人加班,直至晚上十点左右,才将图纸设计完,放在了经理办公桌上。
次日中午,请韩修远等几名借给钱的同事吃了顿饭,本来想请戚芳菲一起,但她恰好有事外出,没遇到,也考虑人家一次性借那么多钱,只简单请吃一顿午饭不太好意思,就准备另外再找时间补上。
下午下班,他赶早就坐车去往那个缘福珠宝行。此时华灯初上,明亮灯光衬托,珠宝行里更显富贵华美,坐拥闹市街区,流连于此的人相较早上也多了许多。
寒玉径直找到那间柜台,正准备掏卡购买那枚戒指,不拖泥带水,却陡然发现戒指不在柜台里,他心中一惊!
不会这么巧已经被人买走了吧?
侧头,看向旁边柜台里导购小姐正在忙着招呼的那两名顾客,一男一女,男的年约四十,面容普通,女的应该二十左右,模样颇有些俏丽。
柜台上盛放着一个戒指盒,里面是空的,寒玉一眼就看到,此刻那枚任务所需的戒指正戴在那位年轻女孩的手上……他的心跳不禁又加快几分。
年轻女孩反复比划各种角度细瞧那款戒指,看似十分喜欢的模样,眉开眼笑的问着旁边男人好不好看。中年男人面上勉强应付着笑脸,瞧着女孩白皙手指上那枚大钻戒,称很漂亮,但又悄悄看了一眼价格,嘴角很不自然的抽动,有些肉疼之感。
寒玉站在柜台旁,另外又有导购小姐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他委婉拒绝,称自己先看看,眼神不自然地佯装看着柜台里其他戒指,寻找心仪物品,目光却也总往女孩手指上的戒指去瞥,心情很是紧张。
那名女孩试了好一会儿,很满意,始终没有想摘下戒指的意思,一直那么爱不释手,帮忙导购的柜台小姐也不时称赞女孩手型戴着很般配,确实好看等等,每一句都犹如重击,直锤旁边中年男人的心脏,每夸一句女孩脸上的喜色越多一分,他的脸色也愈加难看一分。
而旁边的寒玉同样如此……
他的紧张不亚于那位中年男人。这好不容易把钱都借来了,到头来东西眼睁睁看着被别人买走,岂不是白忙一场……
最终,女孩好似很喜欢手中的戒指,微仰着脑袋,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一脸期待等他的拍板。
但男人尴尬的笑了一下,拉起她的手,在旁边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顿时女孩就有些不高兴起来。
“你再看看其他的,那款我看也很不错。”男人赔笑,指着柜台里那款标价一万五的戒指说着。
“可是我就喜欢这款!”女孩撅着嘴。
男人赶紧又劝,好说歹说,女孩在极不愿意的情况下,终于将戒指摘下,重重地塞到他手里,很是气恼地冷哼一声:“不要了,不买了!”
男人讪笑这将戒指还给导购员,转到旁边柜台,指着里面一款一万八的钻戒,让她拿出来再给自己女朋友试试。
导购员面带体谅的对男人点头笑了笑,检查一遍手中戒指,确认无误,便又放回柜子里,应男人所说,又从旁边柜台拿出其他一款戒指出来说道:“小姐,不如就再试试这款,其实也很不错的,无论做工还是用料,也都是上乘。”
“就是,都是钻戒嘛,只不过小了一点而已。”男人趋炎笑着。
女孩不满道:“难道我不知道小一点吗!”
男人赶紧讪笑低声劝解,说了好一阵,终于说动女孩勉强再试下那款钻石小些的戒指,只不过女孩戴在手上左看右看,对比先前那枚,越看越是不满意,又让导购员换出其他几款戒指试戴,还是怎么试也都不满意,总觉得份量不够,戴在手里没感觉,而几枚戒指的价格不知不觉在升高。
当女孩试到一款两万五的戒指时,脸上还是没有一点好转,看得旁边的男人很是着急。
先前女孩将那枚自己所需的戒指摘下,寒玉悬着的心稍安,本想就在一旁安静观望,等待那对男女选完其他戒指离去,自己再去购买所需,可女孩后来戒指都不满意,所选又越试越贵,让他也在一旁跟着提心吊胆,着急程度可能不亚于那个男人……很不自然的在一旁就似在偷听墙角般……
“怎么样,就这一款挺好看的,就这款吧!”男人咬咬牙说道。
女孩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好看什么呀,钻石这么小,一点都不好看!”
“已经不小了,你看……”
男人想要劝说,女孩很不高兴打断:“哼!就知道你说话全部都是骗人!还说你爱我,还说要娶我过门!现在不过是买个戒指你都推三阻四,不就是三万块钱吗,你又不是出不起!”
“我现在手头不是紧嘛……你看你,现在选的又不是结婚戒,只是随便带着玩,买那么贵的干嘛啊。真到要买结婚戒那会儿,我一定给你买个比之前那个更大更好的!”
女孩却不怎么劝得动了,依旧瘪着嘴:“我才不相信你,你就是不爱我了!你要是爱我的话一定不会为了几万块的东西跟我斤斤计较……”
“怎么会,听话,宝贝……”男人边劝解边朝寒玉方向看了眼,十分厌烦这个一直在旁没事凑热闹的小子,想是故意看自己笑话的,但又不好发作。
他哪知寒玉根本没闲心来凑这种热闹,思来想去,决定不能再等,女孩现在不依不饶,他有很担心那男人软磨硬泡不过,万一松口,最终还是答应女孩的要求,那自己可是一番两瞪眼,没有地方说理去了……
所以,他要抢先一步,趁着男人将女孩拉到一旁劝慰时,他挪步到那个柜台前,对那名导购小姐轻声说道:“那个,麻烦把这枚戒指拿出来我看看。”
导购小姐还在等待那对顾客的商量结果,对于寒玉的话稍显愣神。她一直都有注意到寒玉,以为只是个一般看客,没太在意,现在听他所说,顺着其手指的方向,发现是先前女孩所看中的那款戒指,迟疑半秒,很快笑道:“好的,先生。”
她将戒指盒又从柜台里取出,呈现在寒玉面前,不过导购小姐的眼神不经意间在寒玉和那对男女身上多扫了几眼,似在思考三人其中所能包含的关系。
寒玉迫不及待的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拿在手里经反复确认是自己所需无误以后,二话不说,直接从钱包里拿出卡来递给导购小姐,说道:“嗯,就这个了。”
“咦?”导购小姐没想到寒玉这么块就会付账,大感吃惊,一些猜想似乎不攻自破,眼前那位难道就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但一掷就是千金的豪门少爷?不过他一个人来买戒指做什么,难道都不需要女朋友来试戴或者确认一下尺码吗?
艳羡归艳羡,能够遇到这般豪爽的顾客,身为导购员她很开心,每天来看戒指的人不少,也没有规定戒指一定要卖给谁,尽管就在旁边那两位可能还在为此事争执,可又能怎样,谁掏钱才是属于谁的。
导购员接过寒玉递来的银行卡,刷过之后交给寒玉输入密码。
此刻旁边女孩在与中年男人僵持不下时,偶然朝寒玉那边扫了一眼,看到柜台盒子里摆放的那枚钻戒,不由失声叫道:“我的戒指!”
寒玉在机子上输入密码的手微微一颤,想着已经够偷偷摸摸,可还是被人发现,但心又说道:哪里就你的戒指了……
他赶紧加速输入密码,确认成功,交易显示完成。
将POS机子交还给导购小姐确定,寒玉伸手将柜台上的盒子盖上收入口袋里。
“先生,不用我们替您包装一下吗?”
寒玉摇头说道:“不必了。”
“那请您稍等。”导购小姐也没再多言,从柜台里又取出相应的认证书,然后再着手书写发票等票证。
寒玉本来不想要,因为他知道钻戒的用途,想来能够正常用的可能性不大……这些证书基本对他无意义,可不要包装也就算了,连证明都不要,会显得有些反常,也不在乎多待这一会。
中年男人已经转过身,看到寒玉买下戒指的全过程,他的脸色很难堪,紧盯着寒玉,问道:“你什么意思?”
换做别人,过来前后不到半分钟,买下那款戒指,除了被认为出手阔绰,中年男人不会认为有何不妥,这世界有钱人很多,自己还更有借口推脱这位新任女友,但这小子在旁围观这么久,最后好选不选,就挑中自己刚才百般推脱的那款?是挑衅自己买不起?可笑!这只是一个值不值的问题!
这边,虽然‘土豪’了一把,但现在基本已经处于身无分文状态,根本不可能有一点土豪的底气,寒玉自然也不可能流露出土豪的气场,面对对方质询,他只能说道:“只是恰好看中了这款,没其他意思。”
中年男人身边的女孩气咻咻地开始闹,摇着他的胳膊,责怪就是刚才推三阻四,赌气要买更贵的那款戒指。
被摇了几下,中年男人好似忽然被摇清醒,楞了片刻,回头打量寒玉和女孩几眼,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他?”
女孩虽然刚开始没反应,但马上回过味,杏目圆睁,斥道:“姓刘的你什么意思!”
寒玉不想搅入是非,这时导购员的单据已经开好,他拿起准备抽身想要离开。
中年男人伸手将他拦住,不让他走,说道:“把问题搞清楚了再走!”
女孩感觉蒙羞,声调越吵越高,动手在中年男人身上拍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哭腔道:“好哇,你竟然怀疑我……竟然因为这么点小事我原无故的就怀疑我……”
店里一下热闹起来,寒玉想要再辩解几句,也被女孩的哭嚷盖过去。
此时店内几名保安闻风赶过来两人,了解情况后进行着劝解,但女孩越闹越凶,围观的顾客越来越多。
一片乱哄哄中,寒玉实在不想搅进这种局面,虽然他一点都不理亏。
中年男人纠缠着他,女孩气鼓鼓的缠着中年男人哭闹,周围有热心的顾客加入劝解行列,费好一番时间,场面终于恢复平静,而这时才场中早已不见了寒玉的踪影。
他早就趁刚才的乱局逃遁而去,反似像个仓皇落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