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凌晨,房间里突然传出叫喊,封原绪夫妇醒了。那声音是从封嫣屋里传来的。
苗欣岚披了件外衣出了卧室,走到封嫣房门口,丈夫跟在后面,站在客厅里。
敲敲门,里面似乎没有声音,又是几次,还不见动静。推门,并没有锁,苗欣岚走到床边,看见被子隆成一团,听到女儿的哭声。
“嫣嫣?”
那团白色的被子在黑暗中一直发抖。
苗欣岚打开床头灯,慢慢掀起被子的一角,看见女儿的淡紫色睡衣,瘦弱的身子缩成一团。再来,是乱乱的发,那张瘦了很多的苍白脸孔,正藏在床单里,不停的哽咽着。
“做噩梦了吗,嫣嫣?”
欣岚又问了几次,看她慢慢转过头,看起来更病弱无助的样子,半个嘴唇都是肿的。
在妹妹家住一阵回来,人不但瘦了好多,精神也不好。开始以为旭岚说了什么,但从封嫣嘴里也问不出来,索性没再管她。
女孩大了,总是有很多不肯说的,可是封嫣心里似乎压着包袱,怎么也不得轻松。
她在灯光里看着母亲,脸上都是被泪水浸透的湿痕,怯弱的眼眸里写着绝望,从出了程东的事情以来,一直躲,躲着去面对,也隐瞒着父母。
如果妈妈能像旭姨那样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摸着她的头,拍着背喊她的乳名,也许她会好些。但是妈妈没有,小学以后,妈妈就没抱过她,也不关心她的事。
抓回被子躲在里面,盖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让母亲看到这样的自己,心里觉得委屈,眼泪更多了,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哭。
“你这孩子,什么又不说!”欣岚看她的反应,也没再强求什么,关了灯,退出了房间。封嫣,她越发管得不多了,有事的话,封青会处理。拉着丈夫回房,关门的时候,她用眼神示意他什么都不要问。
夫妻俩躺在床上,欣岚迷迷蒙蒙一会儿就睡了,身边的封原绪,一直睡的不好。
……
封嫣是被刚才的噩梦吓醒的。睡了一身汗,醒时,竟然在哭。
感觉母亲离开了,才把被子放下来。坐起身子,用被子裹着,靠在床头。看来,是不能睡了。
之前在旭姨家里,她睡得就不好,常常因为胡同里的事情失眠,而现在,即使在自己的房间,噩梦还是不放过她。
被角被泪水沁透了,吸了吸鼻子,看着窗前透过的一丝光亮。
腰上的伤又流血了,她知道疼,但是没去管,因为那是她自己下午弄出来的。
流血,或者疼,能让她好过些。
但是无论怎么样,心里就是难受,闷了一口气,脑子想告诫自己不要想了,却一刻也停不下来,想久了,一身都是冷汗。
眼前的黑暗,让她又回到了下午……
他的大手,突然盖到了她眼睛上,吞噬了所有的光明,在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已经抱起了她的身子。
眼泪沾到他掌心里,滑下去,又回到她冰冰的脸颊上。她被一股蛮力控制着,什么也做不了。
她在呼救之前,整个人已经被压到了沙发上。半跪着,背上承受着他压上来的重量。
“我一定要看!”她听见耳边有他的声音,一种顽固而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她不敢动,不敢哭,什么意识都没了。
身上的重量轻了些,一只手却伸到身前,环住她也抓住她的手腕,他是怕她反抗吗?
腰上的校服衬衫在抽动,慢慢从裙子里被拽出来,冰冷的布料贴着她的皮肤滑动,引起一大片恐惧的颤抖。额上盗汗,呼吸绷紧了直到胸口憋闷得疼。
但是他显然没有住手的打算,直到衬衣离开裙腰,展露腰侧白净的皮肤才住手。
停顿了一两秒,下一刻,裙子的搭扣被解开了,那啪的一声,震碎了她最后的知觉。像是死了似的,她跪趴在沙发上再也不动。
裙子被微微向下褪了半分,松松的搭在腰上。最脆弱的那处伤口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里。
他看不见她的脸,只看到那淡淡的粉色伤痕,横亘在一片白晰中,已经慢慢转淡了。
心里揪紧的担忧终于平复了。虽然负气的要这么做,但是,看到伤口的一刻,他放心了,他是真的关心她,希望她早点好。
盯着伤口又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找裙子的搭扣,想重新帮她弄好,她的身子却激烈地一震。
他停了手,没再继续。
她被掠夺了视觉,然后是自由,除了趴在沙发上发抖,她什么也不敢做,怕引来更激烈的侵犯。
活了十五年,从没这么屈辱过,她被迫维持着那个姿势,脸上静静淌着泪,咬紧了嘴唇,不许自己出声,不许动,也不许哭。
他突然就放开了她的手腕,起身离开,什么地方传来关门声,她不知道。脸侧是沙发细腻的皮革,鼻端,却有血腥的味道。
她流血了,先是她咬破的嘴唇,然后是她的腰。她用刷子,站在浴室里,拼了命刷洗那道伤口。
血,顺着水流一直淌到浴室的地上,粉红色的伤口裂开了。她没去管,只是在镜子里的雾气,印证那个死去的自己。
封嫣哭了,一个人蹲在浴室门背后,伤心地哭了。
第二天早上,封原绪在客厅看着女儿从房里出来,眼下一大片青色,肿着的嘴角似乎想笑笑,终是,笑不出来。坐在桌子的另一端,低头对着母亲推过来的早餐,偷偷擦掉了又将落下的眼泪。
那天,父母上班以后,她一个人坐在玻璃和窗帘格出的小空间里,望着艳阳似火的夏日,心里,一片寒冷。
累到不行的时候,就靠在窗台上,睡着了。
……
那个夏天,封嫣整整瘦了十斤,封青放暑假回家的时候,开门的那个封嫣,除了熟悉的眸子以外,已经不是他印象里的妹妹。
他看着她躺在床上,静静拿着一本书,又很久没去翻书页。拉起她的小手,心里很疼。她还为那件事伤心吧,好了一阵,放假之后情况又严重了。每日关在家里,夜里常做噩梦,吓醒就整夜睡不好。
封青和唯一私下里给她想过很多办法,也试了一些药,效果都不好。封嫣很乖,自己不舒服也不说。
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提议给她庆祝,但是前一晚整夜的失眠让她不堪重负,饭吃到一半趴在桌上就起不来了。
夏天最热的那些日子,封嫣又病倒了。坐在床边看着点滴一点点注入她的身体,孱弱的脸孔,苍白的没有一丝颜色。
封青突然意识到,该让妹妹独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