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上来的安妮看着薇薇大口大口的喘气就满怀歉意,警察将两人送到楼下,确保安妮不再自杀便离开了,这时的薇薇手臂有些酸痛却也没其他不适,她之前挂满泪水的脸上竟然笑逐颜开,她高兴的是,跟安妮终于可以像真正的室友一样了,更高兴的是,居然有人比她的生活更糟糕。
她表示要送安妮回去,安妮有些拒绝,她说,“要不你借我点钱,我现在钱包空了手机也没电了。”
薇薇刚拿出钱包,她又说了一句,“不送你回去我真不放心。”
茫茫中,安妮似乎有些叹气,薇薇和她,也算是同病相怜吧,不过都是互相掩饰而已。
“那好吧,不过我家很糟,希望你不要嫌弃。”安妮有些忐忑。
“你哪里话,我跟你说室友,是姐妹!”薇薇说出“姐妹”两个字的时候觉得很是刺耳。
天不算太晚,又因为是两个女孩子,车很容易就打到了。
“两位姑娘,去哪里?”司机是个阿姨,A市的女司机其实还真不少,她头发有些蓬乱,工作服搭在肩头,像极了一个瘦弱的男人。
“新丰街。”安妮声音很低,她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司机一愣,随即脚踩油门,飞一般的走了。
薇薇也是一愣,新丰街在A市算是贫民窟了,那里基本没有本地居民,全是各类租户,而且是只能掏最便宜的房租的租户,那里鱼龙混杂,充斥着各种人物,民工、地痞流氓、**等等人群,而光鲜亮丽的安妮居然就住在那里!
随着安妮的指引,车子最后停在了一个胡同口,阿姨说,“小姑娘,就在这里下车吧,里边车开不进去,注意安全!”
计程车计数显示45元,薇薇给她50,她找了10块钱并说“收你40就好了,俩小姑娘怪可怜的!”
薇薇有些尴尬,车子一转眼就不见了,安妮对着薇薇叹口气,“薇薇,就到这里吧。”
薇薇也想离开,可是刚刚忘了喊那辆车留下,车子早已无影无踪,而这里时不时出现开着摩的的男人,她有些害怕!
“还是回我家吧!”安妮拉着薇薇一路走回去。路上没有路灯,好在天气晴朗,地上没有积水。她们摸摸索索走了有十几分钟,爬了几层楼梯,才回到安妮的“家”里。
纵然灯光昏暗,但是室内的情景一览无余,破旧是对这个“家”最准确的形容词,这让薇薇很难与光鲜亮丽的安妮联想在一起。
这时从门帘后探出女人的半个身子,她穿着漏了不少肉的衣服,头发卷起,抽着一根很细很长的烟,“回来了?”
安妮没有回答,径直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薇薇,“喝点吧。”
薇薇接过来却迟迟没有拧开。
“带朋友了?”那女人上下扫了一眼薇薇,有些嘲讽的语气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谁说的来着,跟个男人就走了?呵,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跟你爹一样我告诉你!”
“你住嘴!”一时安静的安妮向她吼到,“我的事不要你管。”
“哟,还顶嘴,今天可没有男人给你撑腰了,出了这个门你就得睡大街吧?”薇薇似乎已经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但是哪里敢说什么,安妮能在这样的家里活下去,真不容易。
忽然一个猥琐的男人提着裤子从那女人的里屋里出来,弓着腰,没有大声说话,女人有些生气,“吃完了就想跑啊?”
男人走到了大门这里,也就是薇薇身旁,转身说,“那不是你女儿回来了吗,你以前说什么来着,为了你女儿,我不能过夜的!”
说完,那个人一溜烟就跑了,他从薇薇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薇薇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哎,你回来!”女人焦急的喊了一声,但是随着下楼声,男人早无影无踪了。
薇薇叹了口气,她端详着墙上唯一的一副照片,似乎看出了什么,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身旁站着一个笑意盎然的西方青年,猜猜,应该是安妮一家人吧。
女人又说,“这么久回来一次不会是为了找钱吧?告诉你,一分都没有,你找你的那些男人们要去。”说完这个,她吐着烟圈进去了。
安妮停下来翻箱倒柜的动作,站起来忽然想哭,薇薇忍不住走近并且抱紧她,她说,“没事的,以后会好的。”
安妮说,“薇薇你看,这样的家我还怎么待。”
薇薇忽然理解了安妮的男朋友们个个都是富二代,她心头一颤,这个女孩真坚强。
“要不你跟我去住吧,我现在住的地方很大,就我一个人。”薇薇真心诚意的提议。
“不用了,我今晚收拾一下,明天就回学校。”安妮说。
“学校快放假了,假期你也住那里吗?”薇薇问。
“嗯,先住那里。”安妮点点头,薇薇觉得苦难会改变一个人,以前的安妮总是趾高气昂,混血儿的身份让她骄傲不已,但是如今,她赤裸裸的暴露在薇薇面前时,竟然不再尖酸刻薄,她为这个身份地位的改变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呢。
薇薇最终还是告别了安妮,她在矿泉水瓶的下边压了五百块钱,似乎一笑泯恩仇,她跟安妮竟然成了好朋友,甚至是“闺蜜”。
安妮将薇薇送下楼,还是那个巷子口,恰巧有辆过路的计程车,车上有个年轻人,年轻人认出是大名人苏薇薇的时候便高兴的愿意同行,还好,多亏她的脸。
回到家,薇薇先是洗了个澡,彻彻底底的一个澡,似乎洗去了一切不干净的东西,比如喝进去的酒,比如别人的二手烟,她沐浴在淋浴头下的时候,浑身轻松,纵然多有困难,她现在走的路,也好过安妮千千万万。
手机短信的响铃将她拉回现实,她裹着浴巾点开手机的时候,她不禁被吓了一跳,那个神秘人怎么知道她回家了呢,哦,忘了,他安装了摄像头。
短信上说,“请了几天假,该回去上班了吧!”
她一身冷汗,难道连是否去上班,都得按照他的意思吗?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变态。
她环顾四周,连忙拉紧窗帘,反锁好门,但是恐惧久久的无法消去,她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脑子里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