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谁都能像周满荣一样驱虎避险,他们没有这种能力,换而言之,能轻松地在这环境恶劣的森林里活下来的人可能不多。
记得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合格的猎人能将凶猛地野兽踩在脚下,而一个真正的猎人或许能和它们做‘朋友’。”这个朋友是指猎人与猎物的合作关系,从而在此之外为双方取得更大的利益,这就是双赢!
饿虎吃掉一头幼年青鹿以后,精神好了许多,不知道它是不是还饿,但起码饿虎现在很听话,对周满荣的一言一行都奉为旨意并且照做,他骑着饿虎走了很久,终于遇到了第一波人。
这个班组人不多,甚至比“友遁班”的人还少,一个精瘦的光头男人,一个年轻貌美戴着眼镜的姑娘,还有一个领头的长相很普通的青年,他们给周满荣的第一个印象是:很狼狈。
仅仅才在森林里渡过了两天,他们就像被困在这里数年了的样子,缺乏食物和体力,精神状况不佳,但好歹还能进行一些简单的猎食以维持身体机能。就这点来说,他们的及格率并不高。
三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大口喝水了,除了早晨的露水和从各种动植物身上提取出来的水分以外,这里方圆80里内竟是没有一处水源。
下午5点左右。
周满荣骑在饿虎背上那伟岸强大的身形和背影让这三个人大吃一惊,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回收队的人来了,宣告他们的考核失败的消息,可下一刻他们放弃了这个想法。
饿虎似乎又饿了,血盆大口一张,朝三人里那个貌美的姑娘咬去,这一咬能将她的头一口吞进肚子里,姑娘尖叫一声,只见旁边的光头男人手持一支木制飞矛,甩手“咻”一声抛了过来!
“住手!”飞矛甚至还没临近饿虎的身体,就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精准地握住并且捏碎了。“你这笨虎,不听话是不是!”周满荣单手一挥,拍在饿虎脑壳上,直震得它双眼冒金星。
带头青年有些惊奇又有些惧怕,没有人能骑在一头沧澜虎背上,他到底是谁?
“我是周满荣,你们好。”他从饿虎身上跳下来,从虎背上拴着的一个自制皮袋子里取出三片水袋,扔给了面前的人。“看起来你们很渴,快喝了它。”
“谢……谢谢。”三人接过水袋就毫不犹豫地喝起来。带头青年仍旧有些惊疑未定,说:“你是从哪里找到水源的?”
周满荣指着他过来的方向说:“从这边一直走75里左右就有一条溪流,水质不错,我也是从那边过来的。”
“我是杨必诛,这位是罗莎莎,他是武宏,我们三个都来自大壶国,是这届猎人认证考核的考生,想必……你应该也是。”带头青年分别介绍了自己同伴,当他看见周满荣身后那头凶猛的沧澜虎以后,说话声都有些颤抖。
罗莎莎悄声对武宏说:“这头成年沧澜虎起码需要三名四段拳手才能击败,这个人居然将它收服了。”
“人不可貌相。”武宏只回了一句。
周满荣没听见他们两个说悄悄话,他对杨必诛说:“是倒是,但我好像和同伴走散了,一直找不到方向,你们能帮帮我吗?”
杨必诛一愣,手指着一处方向说:“从这里往西走100里左右就是森林边缘了,我们是从那儿过来的,不知道你还记得自己从哪儿来的吗?”
周满荣茫然摇摇头。
杨必诛:“……”
武宏看了看四周的动静,突然打断:“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我们先回住处再慢慢说吧,谢谢你的水。”手一甩,将干瘪的水袋扔回给了周满荣。
20分钟后,三人领着周满荣回到了他们的住处:一个超大的树洞。
这里能容纳五个人,巨树参天,位置隐蔽,周围皆是灌木杂草,树洞里面除了一些已经开始腌制的食物以外,就只剩下几个木碗,几条毯子和一些周满荣也不知道的奇怪容器了。
乱七八槽。
周满荣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仔细打量这个树洞,看来他们是准备长期在这里生存下去,连腌制的食物都准备好了,除了稀有的水源很让人伤脑筋外,这片森林野兽不多,危险性不大,温度适宜,的确符合他们的生存要求。
“自从缺水以后,我们开始在这附近寻找水源,可情况越来越糟,不得已只能暂求稳定,找到了这个树洞居住下来,食物充足,或许能维持一个月使用,但实在难受,每天身体都处在缺水状态中,精神不佳,如果没有莎莎这个医生在此,我和武宏早就被回收了。”杨必诛叹了口气说。
周满荣惊讶地指着眼前那些容器说:“原来这些是草药?怪不得,有个医生在这里为你们调养,才能坚持下来的。”实在很难相信,这才仅仅两天而已,他们要怎么渡过剩下的28天呢?
周满荣其实忽略了自己是个怪物的设定,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你是六段拳手,在昼夜温差极大,或者极度缺水的状态下,又或者还要防备野兽突袭,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很难保证还能像周满荣那么精神。更别说这三个人都是不过三段的拳手了,其中罗莎莎甚至只有一段。
两天,对周满荣来说相当轻松,对其他人来说却很难熬。
这是小环境,在大环境里更多人比他们三个还惨,如果周满荣知道如今还剩下的人数,他就不会那么想了,据统计,第二个项目开展仅仅两天,总人数只有8万多人了。淘汰的人里有60%以上的考生是被回收处理的,剩下40%的考生则遇到了危险事故,协会控制了大部分媒体,并通过减少直升机拍摄器的数量来限制播放。
他们不愿意让更多的普通人和游客看到猎人考核里的残忍和血腥,这些观众需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也许周满荣当时追着的正是一架将要撤离的微型直升机,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因此迷路。
限制播放第二项目的细节的确有些道理,在世界树的法律上,起码这类“事故”要隐藏起来,就算众人皆知也不能直观地暴露在观众眼皮子底下,血腥与残酷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所排斥的目标。
协会有内权可以不顾人生死地进行考核,就结果来说,大量人才出炉,这些人经历过这些或许能对社会做出更好的贡献,在时代的变更中让人类更加坚强,所以他们必须一直将自己沐浴在血与冰冷之中,带给“观众”的反而都是些强大和坚韧的代名词。
可这其中的艰辛又谁人能知?
三景对他说过,猎人群体是整个世界欣欣向荣的重点所在,他们不可能被彻底规避掉,既然无法避免,那就任由他们去了。协会的工作其实就是让他们不要变成“空壳猎人”,他们要将猎人这个名词变得有质量有重量,是能力,是魄力,是探索和寻求,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是维持和平的警察,可谁人能知,达到这个目的的那一刻,究竟前仆后继了多少人,他们付出的绝对比得到的荣誉更多,经历的也更危险,流下的热血已成大海。
为什么猎人在这个世界是代表着荣誉的象征?
因为他们强大。因为他们拉动着整个社会在前进,世界是条船,猎人就是舵手;世界是齿轮,猎人就是工程师;世界是个巨大的石头,猎人们努力推着它缓慢地滚动……
每一届猎人认证考核,考核的不是这些人的能力,而是判断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世界是否能前进。
新生猎人们就是力量,是未来,是前景。
因此而残酷,血腥……
就像淘金,细弱的沙子被洪流冲散,被筛子剔选出来,而宝贵的金子则完整地留下来,猎人是金子,是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的强者,在成为猎人的那一刻,他们就如同金子那般耀眼。
“满荣,无论你有多么胜券在握,也不能小看猎人的考核,它会让你吃亏的。”三景如是说。
满荣认真听,并且记下了。
论实力,比周满荣强大的人比比皆是,论才智,那就更多了。周满荣仰仗了什么如此自信?三景将他唯一的优势告诉了他:“你天生就是猎人,所以先前我说的那些在你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周满荣才那么自信。
杨必诛用大量杂草和石头遮住了树洞,他们在树墙上制造了一个通风口,这样既不会被野兽昆虫打扰,也不会把自己闷死。
罗莎莎调制了一些驱虫药,洒在树洞周围,他们升起了火。
周满荣说:“你们不怕树洞烧起来吗?”
罗莎莎摇了摇头:“没事,树墙被我用特制的凃剂刷了一道,火烧不得。”
周满荣问:“你到底是医生还是化学家?”
武宏插嘴说:“道理是一样的。”
周满荣“……”
四个人就在这细声交谈中结束了第二天的生存,周满荣睡前从树洞通风口外看到了漫天的星空,在这种低温下开始让他口呼热气,但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一双眼睛只望着空中那唯一一颗最闪亮的星星。
“它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一番疑问下,周满荣沉沉睡去。
饿虎疲倦地匍匐在树洞外数十米的地方,难闻的驱虫药味却让它根本睡不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