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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伊娥

彼拉斯齐人是古希腊最早的居民。他们的国王是伊那科斯。伊那科斯有一个女儿,名叫伊娥,她长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一天,伊娥在勒那草地上为他的父亲牧羊,奥林匹斯圣山的主宰宙斯一眼就看见了她,心底顿时萌生了爱意。无法抑制的爱情之火促使宙斯扮作凡人,来到人间,他用甜美的语言引诱伊娥:“哦,美丽的姑娘,谁能够拥有你,谁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世界上任何凡人都配不上你,因为你将是万神之王的妻子。知道吗?我就是宙斯,你不用害怕!快跟我到左边的树阴下去躲避烈日的灼烤,去享受微风的抚摸。你走进阴暗的树林,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我是执掌天国权杖的神,可以把闪电直接送到地面。”

伊娥非常害怕,为了逃避这份诱惑,她飞快地向家奔去。但是这位主神施展他的权力,使天空变得一片黑暗。伊娥已经无法逃脱,因为她被包裹在云雾之中。她因担心撞在岩石上或者失足落水而放慢了脚步。于是,她落到了宙斯的手中。

诸神之母赫拉是宙斯的妻子,她早已耳闻丈夫的不忠。宙斯常常背弃妻子,对凡人或半神的女儿滥施爱情。赫拉心中的猜疑之火与日俱增,她密切监视着丈夫在人间所做的一切。这时,她突然发现地上云雾迷蒙,那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赫拉顿时起了疑心,她想起了自己那不忠实的丈夫。她踏遍了奥林匹斯圣山,却看不到宙斯的身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恨恨地说道,“那家伙一定又在做伤害我感情的事!”于是,她驾云降到地上,命令那些雾霭赶快散开。

宙斯已经预料到妻子会来,为了不让心爱的伊娥遭受妻子的报复,他把美丽的伊娥变成了一头浑身如雪的小母牛。即使成了这副模样,俊秀的伊娥仍然很美丽。赫拉看穿了丈夫的把戏,假意赞美这头可爱的母牛,并询问谁是小母牛的主人,是什么品种。窘困的宙斯不得不撒谎说这头母牛只不过是地上的一头纯种生物。赫拉假装相信了他的回答,并表示希望拥有这头美丽的动物。现在宙斯该怎么办呢?他陷入尴尬之境:假如答应了赫拉的请求,他就得不到这可爱的姑娘了;但如果拒绝她的要求,一定会引起她的猜疑,还会殃及伊娥遭到恶毒的报复。反复考虑,宙斯还是决定暂时放弃姑娘,把这光艳照人的小母牛送给妻子。达到目的的赫拉装作心满意足的样子,将一条带子系在小母牛的脖子上,然后得意洋洋地将牛牵走了。不过,虽说她骗得了母牛,心里却仍不放心。她必须要找到一个可靠地方来安置情敌,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安宁。于是,她想到了阿利斯多的儿子阿耳戈斯。这个怪物有一百只眼睛,他睡觉时只闭上一双眼睛,其余的都睁着,所以让他来做看守是最合适不过的。

赫拉命令阿耳戈斯看守可怜的伊娥,使得宙斯无法劫走他的心上人。在阿耳戈斯一百只眼睛的严密看守下,伊娥只得待在长满丰盛青草的草地上吃草。阿耳戈斯瞪着一百只眼睛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忠实地履行着赫拉的命令。即便当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姑娘时,他还是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因为他的额前脑后都有眼睛。黄昏时分,他用锁链牢牢地锁住她的脖子。可怜的伊娥吃着苦草和树叶,睡在坚硬冰冷的地上,饮着浑浊的河水,因为她现在是一头小母牛。可伊娥却无法忘记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她总是想要伸出可怜的双手,乞求阿耳戈斯的怜悯和同情。也只有在这时,她才会意识到自己已没有手臂了。她想以肺腑之言向他哀求,但她一张口,只能发出“哞哞”的叫声,这些变化令她自己都深感惊恐。赫拉吩咐过阿耳戈斯,让他不断地变换伊娥的居处,使宙斯难以找到她,所以伊娥总是被他牵着奔波于各地的牧场。一天,伊娥惊喜地发现来到了自己的故乡,眼前是一条她孩提时常常嬉耍的河流。这时,伊娥第一次从清澈见底的河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容貌。水中出现的是一个长着犄角的兽头,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看下去。但是,对姐妹们和父亲伊那科斯的眷恋之情使她不由地要来到他们身边,现在他们已经不认识她了。伊那科斯抚摸着这头美丽的小母牛,从矮树上捋了一把嫩叶喂她。伊娥感激地舐着他的手,用泪水和亲吻爱抚着他的手,然而老人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并不知道自己抚摸的就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

终于,伊娥想出了一个逃脱的办法。虽然她变成了一头小母牛,可是她的思想却没有受损,她偷偷地用前蹄在地上划出一行字,这个举动引起了父亲的注意。伊那科斯很快从那些文字中知道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事实,站在面前的原来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亲生女儿。“天哪,我为什么这么不幸!”老人痛苦地惊叫起来,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女儿的脖颈。“为了找寻你,我走遍了全国的每一处角落,想不到你成了这个样子!唉,见到了你比不见你更悲哀!你怎么不说话呢?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能给我说一句安慰的话,却只能用一声牛叫回答我!我真是愚蠢,只想要给你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想给你置办新娘的嫁妆,给你操办一场热闹的婚礼。现在,你却变成了一头牛……”伊那科斯的话还没有讲完,残暴的阿耳戈斯就从伊那科斯的手里抢走了伊娥,牵着她离开了。然后,阿耳戈斯爬上一座高山,用他那些丑陋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宙斯无法忍受伊娥长时间地遭受折磨。他把儿子赫耳墨斯叫到跟前,命令他想尽办法,诱使伊那科斯闭上所有的眼睛。赫耳墨斯带上一根可使人昏睡的荆木棍,来到人间。他脱下帽子,收起了翅膀,提着一根木棍,仿佛是个牧人。赫耳墨斯召唤一群羊跟着他来到草地上,这儿正是伊娥被阿耳戈斯看守的地方。赫耳墨斯从袋中抽出一枝古色古香、优雅别致的牧笛吹了起来。这笛声美妙异常,所有听到的人都会陶醉在乐声中。阿耳戈斯也不例外,他很喜欢这迷人的笛声。他从山顶的石堆上站起来,向下喊道:“吹笛子的,不管你是谁,我都热烈地欢迎你。来吧,我身旁有舒适的岩石,来休息一会吧!别的地方的青草可没有这里的茂盛鲜嫩。瞧,这儿还有树阴,还等什么呢?”

赫耳墨斯边说谢谢,边爬上山坡,坐在他身边。两个人聊了起来。赫耳墨斯说起阿耳戈斯感兴趣的事情,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滑过,黑夜降临了。阿耳戈斯已经睡意矇眬。赫耳墨斯又吹起牧笛,想让阿耳戈斯早点进入梦乡。可是阿耳戈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丝毫不敢松懈。尽管他的一百只眼皮已快支撑不住了,他还是拼命同睡意做斗争,让一些眼睛先睡,而让另一些眼睛睁着,牢牢盯住小母牛,以防它乘机逃走。

然而,阿耳戈斯的好奇心太重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牧笛,于是便开始打听牧笛的来历。

“我很愿意告诉你,”赫耳墨斯说,“如果你不嫌夜色已深,并且还有兴趣听的话,我会告诉你它的故事。从前,在阿耳卡狄亚的雪山上住着一个迷人的山林女神,她叫哈玛得律阿得斯,也叫绪任克斯。那时,森林神和农神萨图恩都被她的美貌所倾倒,热烈追求她,但她害怕结婚,所以总是巧妙地摆脱他们的追逐,如同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一样,她决心始终保持独身,过处女生活。一天,当强壮的山神潘在森林里漫步时,他看到了美丽的哈玛得律阿得斯,潘凭着自己显赫的地位热烈地向她求爱。她拒绝了他,夺路而逃,美丽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草原上,她一直逃到拉同河边。河水虽然平缓,但是河面太宽了,她无法蹚过去。焦急的哈玛得律阿得斯只得求助于她的守护女神阿耳忒弥斯,希望在山神还没追来之前,帮她改变模样。这时,山神潘追到了拉同河边。他张开有力的双臂,一把抱住站在河岸边的姑娘。但他吃惊地发现,他怀中的不是姑娘,而是一根芦苇。潘忧郁地哀叹一声,声音穿过芦苇管时,变得非常嘹亮。这奇妙的声音使伤心的山神得到了一丝慰藉。‘好吧,变形的情人啊,’他充满激情地喊叫起来,‘即使你化为了芦苇,我也不会抛弃你!’说完,他把芦苇切成参差不齐的小杆,用蜡把芦苇秆连接起来,做成了一支芦笛,芦笛的名字就叫哈玛得律阿得斯。从此以后,我们就叫这种牧笛为绪任克斯。”

赫耳墨斯一面讲叙着这个动人的故事,一面观察着阿耳戈斯。故事还没有结束,阿耳戈斯的眼睛已经一只只地依次闭上。最后,他的一百只眼睛终于全部闭上了,他昏睡过去。赫耳墨斯停止吹奏牧笛,他用神杖轻触阿耳戈斯的一百只神眼,使它们睡得更深沉。阿耳戈斯终于抑制不住地呼呼大睡起来,赫耳墨斯迅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利剑,砍下了阿耳戈斯的头颅。

伊娥终于自由了。虽然她仍然是小母牛的模样,但她的颈上已经不再有绳索。她高兴地在草地上无拘无束地奔跑着,享受着自由的快乐。当然,这一切事都没有逃过赫拉的监视。她又想出了一种新的方法来折磨自己的情敌。她抓到一只牛虻,将它抛撒到可爱的小母牛的身上,小母牛无法忍受牛虻的叮咬,几乎发狂。为了躲避牛虻追逐,她逃遍了世界各地。高加索、斯库提亚、亚马孙部落、博斯普鲁斯海峡、阿瑟夫海,都曾留下小母牛逃逸的身影。她还穿过海洋到了亚洲。最后,经过长途跋涉,她到达了埃及。站在尼罗河河岸上,伊娥既绝望又疲惫,她跪在地下,高昂着头,仰望着奥林匹斯圣山,眼睛里流露出哀求的目光。伊娥的目光使宙斯深受感动,顿生怜悯之心,他即刻来到赫拉那里,请求她对这位可怜的姑娘大发慈悲。他对赫拉说,伊娥并没有诱惑自己,她是无辜的。他还向妻子发誓,他不会再追求她了。与此同时,赫拉也听到小母牛朝着奥林匹斯圣山发出求救的哀鸣声。赫拉的心终于软了,她允许宙斯恢复伊娥的原型。

宙斯急忙来到尼罗河边,伸手抚摸着小母牛的背。奇迹立刻出现了:小母牛身上粗糙杂乱的皮毛不见了,牛角缩了进去,牛眼变小,牛嘴变成了女人美丽的双唇,肩膀和两只手出现了,牛蹄突然消失,除了美丽的白色以外,小母牛身上的所有兽类特征全都消失了。伊娥从地上慢慢地站立起来。她依然是楚楚动人,令人怜爱。就在她获得重生的河岸上,伊娥为宙斯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厄帕福斯,他后来成为了埃及国王。当地人民将宙斯拯救的伊娥视为女神。伊娥作为女君主统治那地方很长时间。然而,她始终没有完全得到赫拉的宽恕。赫拉唆使野蛮的库埃特人抢走了她那年轻的儿子厄帕福斯。为此伊娥不得不到处漂泊,寻找儿子的踪影。后来,宙斯用闪电帮助伊娥劈死了库埃特人,她才终于在埃塞俄比亚的边境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厄帕福斯。

伊娥带着厄帕福斯一起回到埃及,让儿子辅佐她治理国家。

多年后,厄帕福斯长大了,他与门菲斯结为夫妻,生下女儿利彼亚。利比亚地方就以她而得名,因为厄帕福斯的女儿曾经有过这个名字。厄帕福斯和伊娥在埃及受到人们的尊敬和崇拜。他们死后,为纪念他们,埃及人为他们修建庙宇,称伊娥为伊西斯神,厄帕福斯为阿庇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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