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回收条款,”谢睿天反手把会议室的门关上,“真是小看你了。”
“谢谢。”难得看到谢睿天铁青着脸,盛夏开心。
“这是什么意思?”谢睿天把一个信封扔到桌上。
盛夏低头,正是早上放在他桌子上的辞职信。
“辞职啊,你已经有3个非常能干的助理了,我干的事情,你随便找一个人也可以干。”
盛夏在Ete科技的职位是总裁助理,但事实上,她对编程一窍不通,而且相比于手持MBA学位和拥有多年管理经验的职业经纪人,她这个H大英语语言文学系肄业的文凭和只会订外卖的技能也实在拿不出手,于是她在Ete的主要职责就是为谢睿天打理一切杂事,比如泡咖啡整理文件等。
“你有什么打算,重回H大读书吗?继续读英语语言文学这种智力平庸的人选择的浪费时间和人生,且永远不会促进社会发展的课程?”谢睿天嘴角翘起,满是不屑。
“谢谢你的建议。”盛夏自动忽略掉谢睿天口中那些不友好的词汇:“文学对社会推动远远大于具体的技术,没有新的思潮涌动,就不会带来生产关系变革,更不会有后面技术的进步。如果你有异议,请多读一点历史书。”
“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无用的本质。”
盛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只是想打发时间和耗费掉你无聊的人生,Ete刚刚给湾区的S大捐了一笔钱。”谢睿天难得提议。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打算上学了。”
“难道你要去非洲找盛辰?”谢睿天皱起眉毛。
盛辰是盛夏的哥哥,目前正在医生无国界组织中做自愿者。
“也许,我还没有想好,也许去拜访他,也许去世界上任何地方,比如华夏。”盛夏看着谢睿天的眼睛。这是谢睿天身上,她最喜欢的部分,非常纯粹的绿色,虽然经常冷漠的让人遍体生寒,但总是那样纯粹直接。
“华夏?为什么?”谢睿天的好看的眉毛都要打成结了。
“我要去寻找生命的意义。”盛夏做了一个鬼脸。
事实上,她想去弄明白那个在她梦里,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在沙滩上踏浪的男人到底是谁。三年前,盛夏在纽约州的霍普斯金医院醒来,脑子一片空白,守候在床边的盛辰告诉她,她叫盛夏,20岁,是他的妹妹,H大二年级,因为车祸可能有短暂的失忆。这个梦是从盛夏醒来的第二年开始做的,每次都是一样的场景,海清沙幼,她牵着他的手,心里是可以溢出的幸福,但就是无法如何努力也看清他的脸。
“寻找生命的意义?”谢睿天眯起眼睛:“你的脑袋比我想象的还空洞。”
“我知道意义这种词,你的脑袋是无法理解的。”盛夏毫不示弱。
“我的智商有230,我是人类史上最聪明的人之一,如果一个概念我无法理解,那是因为它没有意义。事实上我早就明白我生命的意义了。”
“是什么?”盛夏好奇。
“我现在从你身上没有看出来任何一点你可能了解我想法的迹象。”谢睿天扬起下巴,盛夏觉得他现在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波斯猫。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无法理解?”
“我就知道,我拥有远远超出正常人的智商。”
和自恋狂辩论的后果,内伤。
“如果你真的辞职了,我不会为你保留职位的,以你的智商和能力,你再也找不到比当我的助理更有好的工作。”谢睿天修长的手指按在辞职信上。
“你真心不用为我保留,我现在可是坐拥1000万美金的人。再见。”盛夏豪迈的摆手。
盛夏几乎是趾高气扬的走出Ete大楼。在门口站定,盛夏抬头,玻璃墙面的Ete大楼看不到顶,虽然只有区区52层,但在湾区这个小平房为主的社区,绝对是鹤立鸡群,不,鹤立蚂蚁群。
3年,才3年而已,骨子里还是中国小农的盛夏想起了从小听到大的一句名言,来自伟大的改革开放导师: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导师说的真对!
第一次见到谢睿天的时候,他穿着一件上面写着Freedom的黄色旧套头衫和破洞的牛仔裤,横躺在车厢最后一排的凳子上,和在街边随处可见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至于为什么盛夏会砸锅卖铁投资谢睿天,并不是盛夏的狗眼看到了谢睿天这个社会边缘人士有头顶冒紫烟或落日入怀这种神迹出现,而是那时她刚刚从医院逃走,正处于一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迷茫状态。而在火车上遇到的流浪汉帮她抢回了仅有的钱,于是她给他买了一顿午饭,然后是一顿晚饭,再后来……无数顿的午饭和晚饭。
对于Ete科技,刚刚盛夏对Rolin说的话有很大一半是真的。特别是离婚夫妇与Ete监护权的那段,其实盛夏说自己是Ete的妈妈,完全是给自己贴金,平心而论她其实是Ete的饲养员。饿了,喂点吃的。相比之下,谢睿天才是又当爹又当妈,程序是他写,市场策略是他定,与风投谈判他出面,公司文化结构他一手设计……虽然有各种不服,但谢睿天是天才这一点,她从不怀疑。
“盛夏,回办公室吗?”
一个黑短发的瘦高英俊男孩走过来,是法律部的James,中文名乔璋,华夏B大毕业,H大硕士。James去年刚刚入职,他的到来在Ete科技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飓风,好些在软件城园区的同事专门跑来总部“参观”他,因为他长的实在太帅了。
“不,我晒晒太阳。”盛夏眯起眼睛。乔璋笑的时候嘴角会露出米粒大两个小酒窝。盛夏觉得自己大概有“酒窝癖”,每次看到他的笑容,目光就粘在他脸上无法移动。
“乔璋,你给我一种特别特别熟悉的感觉,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盛夏,你这是在和我搭讪吗?”乔璋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不过我知道你不是,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或者几乎是每次见到,都有感而发。”
“抱歉啊。”盛夏窘迫,似曾相识,每次见到乔璋,这种感觉都越来越强烈。
“没关系,我的荣幸。说起来,在我来Ete之前,我们的确可能见过,你还记不记Ete前年到H大开宣讲会,当时你是宣讲校友之一,不过现场大概有三四百人,如果你的熟悉感是从那时候来的,我更加荣幸。”
盛夏回想了一下,但对前年的宣讲会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更不论从三四百人的人海中挑出一个人的印象了,不过既然乔璋都给了一个台阶,她可不想被乔璋认为对他存在不良心思,于是她点点头:“有可能,你很难不被注意。人事部的Amy一直说你有当明星的颜值。”
“谢谢夸奖,”乔璋打趣:“我哥哥比我长的更好,更有天赋,他已经当明星了,我想就算我进演艺圈,也不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了。”
“你还有一个哥哥?”
“是啊,他在米国没什么名气,不过在华夏还不错。”
“比你还帅,真想见见啊。”
“一定会有机会的。”乔璋笑了:“对了,今天晚上,在芳草地艺术中心有一个老乡会,可以见到很多华夏人,你有兴趣吗?”
“听起来不错。”
既然未来可能回华夏,多了解一些信息也要,盛夏点头。
“那就这么说好了,晚上6点,在艺术中心门口见。”